「從小他就寄養在我家,心思陰沉,在我父母面前一個樣子,在我面前一個樣子。
「我七歲那年,他當著我的面捏死了我養的寵物鼠。他是在警告我,如果我要是忤逆他,那我的下場就和那隻被他捏死的寵物鼠一樣慘。
「不僅如此,他還經常趁大人不在家,弄壞家裡的東西栽贓到我身上。
「被大人們問起的時候,他臉上總是掛著單純無害的表情。
「以前爸媽還會帶他去親戚家裡,但他還偷竊過幾次親戚家裡的貴重物品,被發現了又咬死不承認。
「他總是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實際上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徐鶴鳴的嘴唇一張一合,說出的每句話都讓夏芝心驚肉跳。
他口中的徐一野,和她了解到的徐一野,完全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
見夏芝怔忡,徐鶴鳴上前一步,勾唇笑道:
「姐姐,我只是想善意提醒你一句,不要被他那副皮囊騙了。他真的是個壞種,不然也不會一出生就被丟到福利院……」
前面他說的夏芝都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可這句一說出來,夏芝整個人都懵了。
「福利院?」夏芝瞳孔一顫。
原來,徐一野從一出生就被丟到了福利院。
怪不得……
怪不得他的眼睛永遠都是灰濛濛的,
怪不得他給她的感覺一直都是疏離又遙遠。
頓時,夏芝的心臟泛起了一陣細細密密的疼。
突然一下子,好像全都解釋清楚了。
為什麼徐一野總是看起來對什麼都淡淡的,為什麼他會有皮膚饑渴症,為什麼他在她面前總是表現得像個設定好程序的人機……
因為他從小到大,從未感受過愛。
徐鶴鳴見夏芝沉默,以為她在心裡權衡著徐一野這個人。
目的已經達到,他露出了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
「對了姐姐,你要去哪兒,我開車送你?」
徐鶴鳴勾起自己的車鑰匙,心情極度愉悅。
夏芝很輕的搖了搖頭,攔了一輛路過的計程車,關上車門後跟司機報了個地址。
見狀,徐鶴鳴站在原地,唇角的笑容漸漸斂去。
好在又有一輛計程車經過,他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抬起下巴示意司機,
「前面正在等紅燈的那輛出租,跟上去。」
-
抵達小區門口,剛下車,夏芝就撞見了出來倒垃圾的徐一野。
兩人視線剛好交匯。
徐一野身形頎長,漆黑的眼眸遠遠的注視著她。
驀的,夏芝腦海中迴響起剛才那個少年警告的話。
他口中的徐一野是壞種,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是總是擺出受害者姿態,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直到徐一野朝她一步步走過來,瞳孔里的他慢慢放大,夏芝的情緒才愈發猛烈翻湧。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徐一野自覺地接過她手裡的包,輕描淡寫地問道。
夏芝喉嚨有點堵,「有點困了,想回來休息。」
其實她有滿肚子的話想問徐一野。
但想了想,又全部咽回肚裡。
考慮到他從小到大的生長環境,他對人的防範心大概也很強吧。而且,他的確沒有義務把自己的過去告訴她。
徐一野餘光瞥了眼無精打采的夏芝,喉結滾了滾,卻沒有開口。
見夏芝回來就一副蔫蔫的模樣,再聯想到她誤發給自己又撤回的那兩條消息。
徐一野大概猜到了些什麼。
恐怕是徐鶴鳴單獨找了她,不用想都能猜到徐鶴鳴那人會怎麼在夏芝面前給自己潑髒水。
以往在徐家生活的那些年,徐一野就習慣了徐鶴鳴背後和別人詆毀自己這件事。
無論是和徐家夫婦,還是和親朋好友,亦或是那些追到徐家門口給自己表達好感的那些女生。
徐家夫婦和親朋好友只要一表達對徐一野的讚賞,徐鶴鳴就會暴跳如雷。
他們夸徐一野乖巧聽話,徐鶴鳴就要做點小動作,讓大人們厭惡徐一野。
追到徐家門口向徐一野表達愛意的女孩們,只要被徐鶴鳴撞見了,他就會在這些女孩面前繪聲繪色的詆毀徐一野。
畢竟是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弟弟」,徐鶴鳴說的話還是會讓那些女孩們相信的。
看到徐一野被越來越多的人厭惡、疏離,徐鶴鳴的心情就越好。
他很討厭這個「哥哥」,他連做夢都希望徐一野這個「哥哥」能從自己的世界裡消失。
而此刻,徐鶴鳴從計程車副駕下來。
單手插兜靠在樹幹旁,盯著不遠處的徐一野和夏芝看了許久。
胸腔慢慢的溢出一聲輕笑,又迅速收斂,眸色沉的可怕。
哥哥,你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