頸邊的呼吸依舊滾燙,但你和溫玉山各懷鬼胎,都想弄死對方。
溫玉山這才坐正,他從懷中拿出一封信,油皮信封包著,沒寫寄給誰。
但你認出,這是你留給孟鴛專用的信紙。
「蕭大人此言差矣,站錯隊的不一定是我。」
你按著那封信:「一封信罷了,能影響什麼?你大可將它散布出去,看我會不會怕。」
溫玉山亦按住信的另一角:「溫某便是知道蕭大人不怕,才拿來還給大人的。卻也想和大人說一句,乾坤未定,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溫家在京城經營近百年而不倒,別的不說,經驗不可能少,寧可不站隊,斷沒有站錯隊的道理。
這種世家大族,大多是和梅忘塵那樣,兩邊都攏著,誰也不得罪。
除非,七皇子有必勝的把握。
第21章
沒過多久,姚貴妃晉封皇貴妃的旨意下來了。
中宮之位空懸多年,就在眾嬪妃都死了心的時候,姚貴妃半隻腳踩到了後位。
有些唬人,要不是你日日聽李桓的吩咐,恐怕也要以為太子之位即將易主。
七皇子卻覺得此事板上釘釘。
他叫住剛走出仁德殿的你,要你改投他的麾下。
「殿下說笑了,微臣是大齊的官,是大齊皇帝的臣,誰是天子,微臣便為誰效力。」
你用場面話搪塞他,他笑著點頭,稱讚你是國之棟樑,可轉身就給你使了幾個絆子。
其實他才是最像李桓的人,陰得很,你不可能在這種人手底下做事。
溫玉山也不閒著,絕不放過任何跟你唱反調的機會,彈劾你的摺子一封接一封,大到你審案用什麼刑,小到出門先邁哪只腳,無論什麼事,總能聲情並茂、洋洋灑灑寫下一篇你此舉定會禍國殃民的文章來。
他追著你咬,你也不手軟,借著查案的名頭,三天兩頭將他請到大理寺配合調查。
你倆斗得激烈,甚至有些兒戲,李桓卻只當看不見。
這種微妙的平衡維持了大約一年,終於被姚皇貴妃打破。
她給李桓舉薦了一個方士,說是能煉出長生不老的仙丹。
這是讓秦皇漢武齊齊折腰的陽謀,李桓心中未必不清楚,可他是個垂暮之年的老人。
就算是假的,他也想信一信。
那方士進宮後約莫半年,姚子音終於得償夙願,入主中宮。
你比誰都清楚,君心已經動搖,李慕的處境不妙。
封后大典那天,李慕在信陵寺念了一整天的經,說要為母后祈福。
也不知這「母后」說的是姚子音還是他那早逝的母親,終歸是在祈求他的父皇再憐憫他一些。
可惜李桓此時的心中只有長生,莫說太子,國事也被他拋諸腦後,任由姚皇后監國。
山雨欲來風滿樓。
溫玉山卻像沒事兒人一樣,拎著一隻鸚鵡,說要送你。
剛把籠子遞給你,燕珩就把籠門打開,鸚鵡振翅,跌跌撞撞地飛走了。
溫玉山怒道:「蕭負,你管不管?」
燕珩沒說話,沖他翻白眼。
溫玉山:「……」
你覺得好笑,笑容真切許多。
燕珩伸手,戳上你的梨渦。
溫玉山難得收起那浪蕩做派,認真道:「蕭負,大廈將傾,不如在七皇子登基前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浪跡天涯也好,帶上燕珩也行,我們仨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你一聽,笑得更燦爛了。
「誰說七皇子能登基?
「這個天下,只會是李慕的天下。」
「哦?」溫玉山挑眉,「姚後剛卸下沈國公的兵權,朝野上下都以為易儲之事板上釘釘,蕭大人怎麼還確信太子能順利繼位?」
「因為溫大人你,不是七皇子的人,是陛下的人。」
縱然李桓如今已神志不清,但他布好的棋局,只會按照原本的計劃走。
第22章
李桓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姚後的權力一日大過一日。
她遲早會對付你,你不能再給她時間準備,得逼她提前動手。
李慕手上有道聖旨,是李桓清醒時留的。
聖旨上寫,新君登基前,必須處死姚子音。
你將這個消息散布出去,鬧得滿城風雨,姚子音卻不敢讓李慕公布聖旨以正視聽。
若是真的,她必死無疑。
諷刺的是,她陪伴李桓多年,相信他做得出來這種事。
在天家,什麼情啊、愛啊都是虛的,一切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間。
姚子音在後了一輩子,卻沒斗過一個死人,那她的兒子就必須斗過李慕。
夜長夢多,姚子音等不及李桓賓天,總歸他已經起不來床,和活死人差不多。
姚家的人調動皇城司的人馬,在一個靜謐的夜發動了宮變。
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