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孢子……我的孢子!」零的聲音一瞬間憤怒至極,「它的氣息怎麼這麼微弱……卑鄙的人類,她怎麼敢?!」
單無綺掏出手槍。
零的失控超出她的預期,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但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單無綺身後。
「單姐?」阮禾揉著眼睛,睡眼朦朧,「你怎麼在這裡?」
門內外,零和阮女士同時安靜了。
單無綺的右手握著槍,手心有一點濡濕。
單無綺輕聲道:「我聽到了孩子的哭聲。」
「媽媽的提燈在這兒,她一定在裡面哄他們。」阮禾咕噥道。
阮禾推開門。
阮女士坐在床頭,覆滿鱗片的雙手已經戴上手套。
「媽媽,」阮禾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沒睡醒,「是誰在哭啊?」
「……是艾米麗。」阮女士答。
「您去睡覺吧,我來照看他們。」
「沒關係,你先休息。」
在阮女士的勸說下,阮禾打著瞌睡離開了。
單無綺站在門外。
那盞提燈仍放在門口。
柔和的燈光下,阮女士的輪廓格外朦朧。
她坐在床邊,低垂著頭,安靜地凝視熟睡的小孩子。
單無綺打開保險栓。
腦袋裡,零尖利地吐出一連串摻雜著異種語言的髒話。
「卑鄙的人類!」零瘋狂輸出,「我*異種粗口*要把你大卸八塊!我的孢子!你*異種粗口*對我的孢子做了什麼?!」
「閉嘴!」單無綺冷聲道。
隨後,單無綺將槍口對準阮女士。
「我們談談?」單無綺問。
阮女士盯著單無綺漆黑的槍口。
月光撒上阮女士格外蒼白的臉龐。
遮面的細格黑紗下,那雙不純藍的眼眸,一瞬間變成了瑰麗的紫色。
「好。」阮女士答。
第28章 「蜂」與「蟬」(一)
單無綺的心情非常糟糕。
她沒有想到,阮禾的母親竟然是一個異種。
「出來聊。」單無綺持槍的手一顫不顫,「孩子已經睡了,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別讓無辜的人卷進來。」
阮女士沉默了一瞬。
她穿著漿洗過度的漆黑長裙,當她安靜地坐在孩子們的床頭,優雅嫻靜的姿態仿佛臨水自照的水仙花。
若非她主動脫下那對手套,沒人能想到,這位美麗的女子竟然是一個異種。
阮女士垂眸凝視熟睡的孩子。
在單無綺的安靜注視中,她俯下身子,隔著細格黑紗,在孩子的臉上輕輕留下一個吻。
她起身。
從始至終,單無綺的槍口一直對準阮女士的腦袋。
當阮女士走到單無綺面前時,窗外的月光穿過玻璃,投射到這位母親不純藍的雙眸中。
阮禾的眼睛和阮女士一模一樣,在特定的光線下,她們的瞳色都會短暫地變成瑰麗的羅蘭紫。
但阮女士……
不,應該稱她為阮真莎了。
和阮禾不同,當瞳色發生變化時,阮真莎的瞳孔,會在一瞬之間飛快地收縮成兩道細縫,猶如遇光閉合瞳孔的蛇類。
這和她溫和的氣質格格不入,甚至讓她憑空增添了一份詭譎。
一個服喪的幽靈,一朵午夜的水晶蘭。
「您很謹慎,單副官。」阮真莎道。
「我已經不是副官了,現在的我,是團結部調查司的見習員。」單無綺低聲道。
阮真莎唇邊的微笑十分縹緲。
「但在我們心中,您永遠是單副官。」阮真莎答道。
我們?
這個主語引起了單無綺的注意。
沒等單無綺細想,阮真莎對單無綺頷首示意,竟然直接繞過單無綺,提起放在門口的那盞提燈,緩慢地向走廊盡頭走去。
她的意思是讓單無綺跟上去。
單無綺駐足片刻,維持著舉槍的姿勢,跟上了阮真莎。
能在貧苦的外城經營福利院,還被基地授佩鐵勳章,阮真莎的身上一定有許多秘密。
單無綺缺乏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