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
接二連三的噴嚏,紀青槐抱著自己的胳膊,腦袋還在陣陣發暈,他晃了晃,眼前的視線逐漸清晰。
黑夜像是一隻吞噬人的巨獸,紀青槐攏了攏胳膊,四周空空蕩蕩,身上還蓋著一張紙殼子。
「阿嚏——」
怪不得覺得冷,原來是橋洞子下面。
紀青槐捏了捏蓋在自己身上的紙殼子,撐著身體坐了起來,第一反應是先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觸手柔軟,一頭秀髮。
所以……這是真的?
紀青槐雙手抱頭扯了一把,確實是真發。自從化療之後,他之前茂密的黑髮就一去不復返了,雖然頭髮不影響他的顏值,但紀青槐還挺在意的,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自己變成禿子。
「喵……」一聲細小的貓叫喚回了紀青槐的神智,他放過自己的頭髮,低頭看去,一隻臉盤子圓圓,右眼還有一道疤的小狸花正疑惑地看著他,似乎想看看這個霸占了它地盤的兩腳獸究竟是個什麼人物。
「喵嗷……」
小狸花腦袋撞了撞紀青槐的小腿,他後退了一步讓開些,只見小狸花從他屁股後面叼出一張卡片,接著用鄙夷的眼神看著他。
「咪咪。」紀青槐被小貓的樣子萌到,接過它嘴裡的卡片,在小貓頭頂揉了揉。
「喵嗷……」小狸花揮舞爪子。
「嘶……」
看著手背上的抓痕,紀青槐輕笑,這小東西還挺凶的。
他拿起卡片,是一張身份證,證件上的照片赫然就是他,甚至連名字都一樣,只不過生日和地址不一樣,光看出生日期,比他小了整整五歲。
「系統?8891?」紀青槐不太確定地對著虛空中喊道。
沒有回應,只有一聲突兀的貓叫似乎在煩他的聒噪。
「喵嗚……」
「刀疤哥,是你嗎?刀疤哥?」他伸手戳了戳狸花貓的耳朵,「系統?」
「喵嗷……」
成功再次收穫鋒利的貓爪子一枚。
紀青槐尷尬地笑笑,伸手將紙殼子攏在揣手手的貓咪背後,討好道,「刀疤哥你別生氣。」
小狸花瞪了他一眼,接著爬起來,往旁邊走了兩步,在紙殼子上空出的一小塊地方又趴了下去,揣著手,閉上眼,不理會這隻兩腳獸。
紀青槐往後靠了靠,貓咪軟乎乎的後背在黑暗裡格外溫暖。
他將手裡的身份證舉過頭頂,上面的青年和他對視,紀青槐笑了一聲。
重生嗎?似乎也不錯。
「叮噹——」
紀青槐是被一道清脆的響聲吵醒的,睜開眼,正好看到摩托車上的人對著他豎了一個大拇指然後轟著馬達疾馳而去。
坐著睡了一宿,紀青槐渾身酸軟,他揉了揉酸疼的胳膊和脖子,瞥到地上兩枚硬幣,總算知道那個大拇指的由來。
將硬幣撿起,紀青槐很想說自己不是乞丐,但扭頭一看到自己身邊的紙殼子,好像也沒有什麼說服力。
他嘆了一聲,搖頭。
「咕嚕……」
肚子唱起空城計,紀青槐捏著硬幣輕笑,這下子真成乞丐了。
他決定用好心人的救濟填飽自己的肚子。
不過在走之前,他還想多謝刀疤哥的同枕而眠,不過沿著路邊找了一圈也沒見刀疤哥。
大概白天有別的據點,紀青槐索性放棄。
熟悉的城市風光,車水馬龍,人聲喧囂,送孩子上學的,上班的,手拿早餐步履匆匆的。
都是人世間才會有點景色。
紀青槐眼眶突兀地濕潤了一瞬。
活著的感覺,不賴。
醫院的綠化帶雖是生機勃勃的,卻很難帶給他生的感覺。
一陣香氣飄了過來,是包子的味道。
紀青槐鼻子動了動,飢腸轆轆的他順著味道看見了一家早餐鋪。
蒸騰冒著熱氣的大白包子是香氣的主要來源。紀青槐咽了咽口水,眼睛冒綠光,要不是理智尚存,他都要撲上去了。
艱難移動目光,上前兩步,他將眼神落在早點鋪老闆身上。
上了歲數的婦女,鬢角有白髮,臉上掛著皺紋,但看上去很慈祥。
尤其在看到紀青槐那像是餓了八百年的眼神,加上那副似乎受盡磋磨的俊美臉蛋,則更加慈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