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大概是覺得和王雋同病相憐,都被王文京掌控,謝青崖開始給王雋送東西。
若是罰跪,他就送吃的。
若是被打,他就送藥。
王雋親母早亡,繼母不慈,下人們看繼母眼色過活,爹對他雖嚴格,卻只在學業上。
生活上的事情,他從未過問。
因此,這還是王雋第一次感受到,陌生人的善意。
二人漸漸熟悉,一日王雋在外新得了有趣的玩意,叫竹蜻蜓,轉一下能飛上天。
他覺得謝青崖會喜歡。
去找人時,被王文京貼身小廝攔住。
他知道,他爹在裡面。
王雋捏著竹蜻蜓,神色不明,準備離開。
但腳像是灌了鉛,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啪——啪——啪———
熟悉的鞭聲隔著門扉響起,王雋面色一僵。直到壓抑的悶哼聲傳來,王雋再也控制不住,猛的推開小廝,一腳踹開門。
鞭子很疼,他不想讓謝青崖挨打。
可門內的景象,讓他忘記了動作。
竹蜻蜓掉落在地。
謝青崖皺眉抬眼,眼神凌厲,又瞬間變幻,被驚訝替代。
他怎麼來了?
不好!
要死了,王文京怪癖暴露,定不會拿親兒子怎樣,可他肯定活不了!
謝青崖猜對了一半,王文京要謝青崖死,同時,也不準備讓王雋活。
他把二人迷暈,關在一處。
隨後帶人來找,以通。奸。亂。輪之罪,要打殺二人。
王雋拼死護住謝青崖,沒有讓他受什麼傷。
二人最終得以活命,是老爺子起了惻隱之心,不想最滿意的孫兒就這麼死了。
只將其從族譜除名,又將謝青崖的籍契憑證給了人牙子,發賣出去。
且這樣一來,不管從哪看,外人都挑不出王家處理的錯處。
真要是打死了,難免會被說心狠。
如此正好。
謝青崖在牙行等著被賣,心裡擔心王雋的傷。
他試過逃走,但根本逃不掉。
第二天的時候,王雋來了。
臉色白的嚇人,虛弱的很。用一塊隨身攜帶的玉,將他買了出來。
從此,他們相依為命,逐漸真的生出了感情。
謝青崖沒有詳細的講王文京讓他做什麼,都是能省則省。
凌星到底是活過一世,謝青崖說的隱晦,也叫他聽懂了。
他的這好友,還真是命運多舛。
聽謝青崖講完,凌星也終於想起為何第一次見王雋,覺得他眼熟了。
王雋確實是個人物,二十歲的進士,外出歷練兩年,被調任回京。
在外的兩年,就是在原身的家鄉做官。
原身曾見過兩面,但因有些距離,加上見的少,所以記憶模糊。
他魂穿之後,接收原身記憶,自然也是沒辦法想起來,只覺得面熟。
而王雋的事,在他家鄉也流傳開了。
大多都是罵名。
也有覺得可惜的。
會說如果不出這樣的事,以王雋的能力,官會做的越來越大。
沒想到,真相竟然會是這樣的。
凌星想了一下後說:「青哥兒,你們別走了。就留在縣裡吧。」
謝青崖一愣,留在這?
王雋沉思片刻,覺得似乎可行。
去別的地方更人生地不熟,這裡好歹有認識的人,還都願意信他們,幫他們。
還有一點。
林縣令費了力氣拉扯雲水縣的財政經濟,不論是林家還是其他大族,在外為官,不可能會自己辛苦栽樹,讓旁人在下乘涼。
因此,即便是林縣令離開雲水縣,那下一任接任雲水縣的縣令,不是林家人,就是林家陣營的人。
若是林縣令沒做這些,那後面的縣令,自是誰都可能。
有林家或是林家相關的人在,王家人,就不會輕舉妄動。
也不敢再讓王家個別的人,在縣裡四處宣揚。不然他逼急了和人說明緣由,別人會不信他,和王家不合的林家還能不信嗎?
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事情真相他不會說出去。
有些話,說了就會讓人沒有忌憚。不說,才能拿捏命門。
留在雲水縣,或許真是最好的選擇。
王雋頷首,同意了凌星的說法,並且告知他為何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