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顧自地喚她的名字,眉漸漸蹙起來,不可置信地撫摸著她的臉頰和脖頸,纖長的頸項,他從前無數次吻過的地方,沒有一點搏動。
濃烈的血腥味幾乎蓋住了他身上熏的龍涎香。他的眼角餘光似乎掃到了滿床的鮮血。
他竟不敢看了。
他是死人堆里摸爬滾打爬出來的人,從前他的銀槍長劍不知飲過多少人的血。他見過各色各樣的血。他以為他早已不會怕了。
可只是餘光一角,便讓他別開眼去,再也不敢去看。
他的兩手將她的手緊緊合在掌心,垂著眼睛,眼睫間盈滿的雪化成的水珠,一顆一顆,跌在她的臉上,像淚痕,划過去,消失得不見蹤影。
他的手微微發抖。
他仍然不放棄地喚她:「稚陵,稚陵,稚陵……」
嗓音沙啞低沉,像一線行將熄滅的燭光,秋風裡捲地的枯葉,像野獸在夜裡的哀叫,檐頭瓦上覆的寒霜。
「睜眼,睜眼啊。」
「你睜眼看一看……。」
「稚陵,……」
聲音愈來愈低,愈來愈沉,屋裡嬰兒的高亢啼哭聲,和殿外撲朔而來的風雪聲交織著。
他突然不再喚她,沉默地注視她的容顏,半晌,淡淡笑了笑:「朕知道,你累了……,累得睡著了。所以不說話。朕等你睡醒……。」
她仿佛真的只是睡著了,容顏靜謐,神情一如既往的溫和,甚至嘴角還彎著一絲釋然的弧度。
眾人詫異著聽眼前的玄衣青年說話,他們覺得,陛下瘋了。
陛下說,娘娘她只是睡下了。
陛下說,娘娘誕育皇子有功於社稷,他要娶她為妻,立她為後;他要和一個死人成婚,而且,——今日就行禮。
消息鎖死在了承明殿裡,眾人戰戰兢兢,將娘娘已死的事實,爛在心里。
他們只知,吳有祿吳總管鄭重告訴他們:「娘娘睡下了,晚間行大婚之禮的時候,不准吵她。」
臧夏忍著洶湧的淚意,望著床帷間靜靜躺著的女子,再望向神情靜謐柔和的玄衣帝王,一時恍然。
諭旨以極快的速度傳到各部官員跟前。
除了承明殿裡的人,所有人當真都以為,娘娘替陛下誕下了長子,陛下大喜,娘娘她母憑子貴,加上娘娘資歷最老、陪他最久,所以陛下迫不及待立她為皇后。
甚至不顧她才剛剛生產,身子虛弱,也要行婚禮。
既是從急舉辦,宮中上下忙成一團,能簡則簡,好容易在傍晚吉時前布置完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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