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陵抹唇脂的手微微一頓:「那……是升遷了?」
升官是升官了,去摩雲崖也的的確確離上京城有千里之遙,稚陵哪能不知即墨潯這兩重用意,輕輕嘆息:「他們平安就好……」
總歸這都與她有些關係,此前,她生怕即墨潯是如外界傳言所說的殺人不眨眼,要牽連陸家一家人,幸好,事情沒有發展得那麼糟糕。
稚陵方從陽春跟前聽來這個消息,接著一兩日,似乎走到哪裡,哪裡的宮人便在熱火朝天地討論此事,從陸承望出府,到陸承望已走馬上任,事無巨細,全被她「意外」聽到。
她確信他們都很好,都平平安安的了,只是心裡忍不住想,即墨潯這麼想讓她知道這件事,難道是想讓她就此死心塌地的麼?
這些消息傳到她跟前沒多久,這日入夜後,她忽然收到一封家書。
此前也收到過,爹娘遞進宮的給她的家書,只這封,字跡卻並不像爹爹的,甚至……有些陌生。
稚陵拆開一看——信上寥寥數語,落款是鍾宴。
她看過這信,緩了一剎,忽然心跳如雷。
如她此前所想,現在有這樣一個機會擺在眼前,走還是不走?
信上說,現如今陸承望已赴任離京,不必擔心他的安危,亦不必再繼續因此忍辱負重,滯留宮中。倘使她願意……有一計可行,只消她在八月十五中秋佳節這日能出東門,在門外自有接應。
離宮之後,便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只要她人能出來,此後之事不必顧慮,她爹爹自有辦法處理得天衣無縫。
信中還附有她爹爹的私印,可見此事,爹爹他也是知道的。
稚陵抬起手腕將信紙引了火燒得乾乾淨淨不留痕跡,注視那盞飄搖的燭火,暗自計量著:若要出禁宮,便須有信物為證……令牌?她壓根不知令牌放在哪裡,此時若去翻找,未免太可疑了,但倒是另有一些東西,是她尋常便能接觸到的。
她又想起自己還有一樣以假亂真的,臨摹別人字跡的本事。
八月秋雨,桂樹已逐漸開花,枝頭掛滿了金燦燦的細碎的桂花,因此新近幾日,桂花糕也出現在了桌子上。
稚陵捏著手絹兒,難得踱到這明光殿來——平日裡她曉得即墨潯在這裡處理政事,鮮少會到這兒閒逛。身後陽春還端著一盤新鮮出爐的桂花糕。
陽春低聲地說:「姑娘,會不會顯得太假了。」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怎麼會突然做什麼桂花糕?那不是惹人懷疑麼?況且對方還是素來多疑的九五之尊。
——況且,準確來說,姑娘只摘了一把桂花,撒在廚娘做好的點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