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想聽到的答案是什麼。若她說,愛過,怎麼樣呢?難道他還能令時光倒流,回到從前不成?他或許要很高興——可她又能得到什麼呢?無非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之後呢?他悔恨的勁兒過去了,又要怎樣對她呢?
她腦海里短短片刻中閃過無數個念頭。
好半晌,稚陵輕輕地冷笑了一聲:「陛下何必明知故問。我另有所愛,陛下不是很清楚麼?」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放了鍾宴。」
話音甫一落下,背後環抱住她的人身形一僵,第一反應就是反駁道:「不可能——」
她眉眼很冷,看不出一絲的溫情。他不可置信,喉嚨間卻益發腥咸,壓抑著那口鮮血,他啞聲說:「騙我的,你想要氣我。」
稚陵忽覺好笑酸楚,心裡只道,你現在為什麼就知道,我是想氣你,那麼當年——當年為什麼卻不知道呢。她咬著牙關,定定否認他,含笑說:「我怎麼敢欺君。」
他怔忪的片刻里,稚陵垂眼看到他的兩隻手似乎鬆了一松,立即抓住這機會,用力脫開他的桎梏,提著裙子,踉蹌退開了十幾步遠。
她躲到了銅燈後,一燈如豆,被颳得明滅不定,照在即墨潯臉上的光也跟著一瞬搖晃。他半張臉陷在了晦暗的陰影中,剛剛她掙脫他時,他反應慢了一下,伸手去攔,卻只抓住她的披風,她乾脆抽開了披風系帶任他抓去。
現在,他僵在了原先環住她的動作中,臂彎是天青色的薄薄的披風,披風上纏枝蓮的刺繡折射出一縷一縷的流光。
他目光微垂,漆黑的長眼睛浸著痛楚和悲哀。
他僵硬著立在原地,遲緩地僵硬著抬起眼睛,看向她的位置。那一眼極長,似乎一點也不相信她的話,——但若是一點也不相信,想來,他也不會流露出這樣的神色。
他撐著身子,跌跌撞撞向她走過來,這一回,卻緊緊抿住了嘴唇。
寢殿裡被碰得狼藉一片。
稚陵沒想到他傷成這樣,可是自己在他面前仍舊沒有什麼力量與速度的優勢可言,殿門打不開,她被他逼入牆邊。
他終於俯身,緊緊抱住了她,以一種絕對強勢的姿態,把她整個身子,都圈到了他的懷抱里。
他微微低頭,抱住了,便一點也不願意鬆手,一手固在她的後腰,一手環住她的頸項,像要徹底霸占她一樣。很用力,用力到仿佛只要稍微的鬆懈,她就能從他指縫間逃之夭夭。
他害怕她要走。
「不准,不准走!」
男人毫未猶豫地,壓下身來,兇狠地吻了一口她的嘴唇。再吻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