媯夬皺眉沉吟片刻,掀開了自己的衣袖。
手臂光滑如初,空無一物。
媯夬又去摸自己的臉,發現藍色鱗片還在後,揉了揉眉心,將衣袖拉了回來。
大抵是他想多了吧。
殿外。
異象散去,天色恢復如初。煞氣早已消失,壓抑的氛圍蕩然無存。
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淵海又恢復了那副生機勃勃的熱鬧樣子,仿佛之前的異象只是一場夢。
淵海子民齊聲歡呼,慶祝著女子的離去。他們歌頌天,歌頌地,歌頌自己,唯獨忘了歌頌為他們而身負重傷的太子。
◎最新評論:
第五章 私
◎……龍和鳥應該生不出鳥來?◎
回到房中,陸離跌跌撞撞行至桌前。他伸出一隻手撐著桌子,另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胸口,低下頭喘了幾口氣。
呼吸越來越急促,他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半晌後,他終是支撐不住,倏地跪倒在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血腥氣瞬間蔓延開,陸離拭去唇角的血跡,有些吃力地起了身,扶著桌子緩緩坐了下來。
鮮血逐漸變得暗沉,在燭光的照耀下顯出幾分異樣的藍色來。陸離揉了揉眉心,不過隨手一揮,那灘鮮血便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陸離怔怔看著地面,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窗外忽地傳來一陣腳步聲,迫使陸離回過神來。似是知道來人的身份,陸離低頭掩住面上的神色,恭敬道:「父王。」
「嗯,你的傷還未痊癒,便不必行禮了。」
「是。」
陸行淵捋了捋自己的鬍子,坐到陸離身旁,關切道:「身體如何?」
陸離垂眼,不動聲色地躲開了他的觸碰,淡淡道:「沒什麼變化。」
陸行淵「嗯」了一聲,見他如此牴觸自己的觸碰,便也不再強求,收回手道:「那你這幾日便好好休息,你母后為你換了幾味藥材,能讓你傷好得更快,不要辜負她的好意。」
陸離聞聲,抬眼面無表情地看向陸行淵。父子二人對視半晌,見陸行淵不悅地皺起眉頭,陸離才乖順道:「是。」
陸行淵顯然對他的表現不是很滿意,但礙於他的傷勢,到底還是沒講幾句重話。
父子二人閒聊半晌,宮人突然進來在陸行淵耳旁說了些什麼,便見他臉色一變,猛地起身離開了原地。
直到腳步聲逐漸遠去,陸離才收回目光,喚出宮人問道:「發生何事了?」
宮人將藥放下,膽怯地看了他一眼,小聲道:「聽說是小殿下受傷了。」
陸離表情沒什麼變化,宮人站在一旁,表情無比忐忑。
陸離漱了漱口,直到口腔中的血腥味淡去,他才放下杯子,聲音聽不出半分情緒變化:「下去吧。」
「是。」
宮人聽到他這句話,如釋重負,行了個禮便匆匆忙忙出了殿門。
「……鶴羽,這藥有問題嗎?」
聞聲,一名白衣男子瞬間出現在了原地。他端起藥聞了聞,皺眉道:「沒什麼問題,但我感覺有些奇怪。」
「什麼?」
「這方子,聞起來倒像是婦人養胎用的。」
陸離聞聲,面色一沉,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鶴羽又消失在了原地,陸離吐了口氣,將手腕上的銀環取下,放入了藥碗之中。
藥汁瞬間被銀環吸收了大半,見碗中只留下少量藥汁,陸離將銀環拿了出來。
這銀環是他母親的遺物,他和媯夬一人一個。兩人其實並不是很清楚這銀環的作用,但陸離在一次意外之下,發現這銀環能吸收藥汁,便就這麼用了下去。
地上早已乾枯的落葉被風捲起划過地面,聲音尖銳難聽。
陸離在原地坐了半晌,才僵硬地抬起頭,看向窗外。
淵海是不過人間的節日的。
可外面掛上了紅燈籠。
今天是正月十五,是人間的元宵節。
是他和媯夬每年最痛的日子。
也是陸行淵和那個女人,還有他們生下的孩子的團圓之日。
團圓……
陸離突然覺得異常疲憊,他揉了揉眉心,撐著桌子起身,一瘸一拐朝著榻前走去。
行至榻前,他脫力般倒下了榻。梨花香味撲了滿鼻,陸離躺了好一會兒,才漸漸蜷了腿,抱著被子呆呆盯著牆看,迷瞪著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異響,陸離本來昏昏欲睡,聽到這響聲,瞌睡瞬間醒了,皺眉起身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