媯夬想了想,誠實地搖了搖頭,「沒想好。」
王湮將茶杯拿起,喝了一小口水,「去人界瞧瞧吧,興許看多了,你能明白的便也多了。」
「……那到時候我不會再回來了。」
王湮「嘖」了一聲,又往媯夬頭上來了一記敲,「就這樣走了,連我也不回來看?」
媯夬「哎喲」一聲,捂著自己的頭道:「回回回,會回來看你的。」
王湮輕哼一聲,「算你小子識相,也不枉我白養你那麼多年。」
媯夬揉了揉額頭,忽地像是想起了什麼,轉移了話題:「舅舅,那個沈瓴,就是你的心儀之人嗎?」
王湮手上動作一頓,抬眼看向媯夬,眸中帶著促狹,「你還知道什麼叫心儀之人?」
媯夬睜大眼睛,「我又不傻。」
「那可未必。」
「……?」
王湮哼笑一聲,「罷了,回你便是,他確實是我的心儀之人。」
媯夬「啊」了一聲,有些不敢置信道:「你喜歡他什麼?」
王湮想了想,又抱著手往椅背上一靠,懶洋洋道:「他長得漂亮,我喜歡。」
媯夬嘴角抽了抽,「舅舅,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這般膚淺了。」
王湮眯了眯眼,「你不膚淺?你敢說你不喜歡陸離?」
「不要提他了!」
王湮笑了許久,直到那張病白的臉微微有了血色,他方才起身拍拍媯夬的頭,轉身道:「好好守著,等陸離回來告訴他,讓他在這裡等我。」
「他出去了?」
王湮回他:「想知道自己去問他啊,問我做什麼。」
「……」
好的。
媯夬負氣轉身,沒再繼續問下去了。
*
再醒來時,陸離只覺頭腦昏沉得緊。身上仿佛被下了一道桎梏,眼皮似是有千斤重,教他不能動彈半分。
呼吸不斷加速,他用盡全身力氣試圖活動著四肢,能感受到的卻只有痛苦不堪的失控。
和恐慌。
喉嚨仿佛被人鎖住,他掙扎半晌,卻始終無法掙出夢魘的枷鎖。
「滴答——」
眼淚滑過眼角,滴在床旁掛著的暗色鈴鐺。
「叮——」
鈴鐺聲響起。
身上壓著的東西瞬間被清除,陸離猛地睜開雙眼,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周圍的景物逐漸變得清晰,陸離後知後覺往四周環顧一圈,又皺起眉頭低頭看了自己一眼。
龍尾上似乎是被上了藥,失了以往的鈍痛感。一襲黃袍映入眼帘,陸離動作一頓,半晌後才遲疑地抬頭望去。
瞎眼道人彎腰看著他,笑吟吟開了口:「小龍,感覺怎麼樣?」
陸離正欲回答之際,卻忽地瞧見了那瞎眼道人身後的一張臉。
……和那道人生得一模一樣。
只是雙眸卻是紅的,瞧起來也不像瞎子。
兩人頗有些奇怪,但更奇怪的是,陸離心中竟隱隱約約地生出了些親切感。
可他從未見過這二人。
陸離遲疑著沒回答,感受到陸離的目光,那紅眼道人似是有所察覺,挑了挑眉道:「你能瞧見我?」
腦中一片混沌,陸離點了點頭,強迫自己壓下心中的不安,睜大眼睛看向瞎眼道人,順從著自己的內心禮貌開口問道:「道長,我的傷……是你幫忙上的藥嗎?」
瞎眼道人「啊」了一聲,擺了擺手解釋道:「我沒摸你尾巴啊,都是隔空上的。」
身後那紅眸道人揪了揪瞎眼道人的後衣領,將他拽到後面後,自己站到了前面來,低頭看著陸離,「你不怕我們?」
陸離猶豫半晌,小聲道:「壞人不會幫我上藥吧。」
紅眸道人:「……」
「也不一定。」
陸離幻成人形,仰頭看向瞎眼道人,「道長,你把我帶到這裡來做什麼?」
瞎眼道人撓了撓頭,「我倆叫顧東風,你直接叫我瞎子吧,他叫瘋子,道長聽著還怪彆扭的。」
陸離從顧瘋子的話語中捕捉到了關鍵信息,緩了許久方才開口問道:「你們……是同一個人?」
顧瘋子挑了挑眉,「很驚訝?你和媯夬不也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