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嘆一聲,「你看我,在家裡說得好好的,就是出來送個藏品,不訴苦,到底還是忍不住。人一上年紀,便有些囉嗦。」
有痕倒不覺得她囉嗦,「有故事的藏品,有時更能贏得參拍者青睞。」
她請徐女士到六樓鑑定部會客室落座,倒一杯礦泉水送到徐女士手邊,「您先坐,我去去就來。」
有痕敲響吳先生工作室的門時,吳靜殊正在擦拭辦公桌。
這是她多年來養成的習慣,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先將辦公桌擦得一塵不染,也讓自己一路從紛繁嘈雜的早晨走來的心情沉靜下來。
聽見聲響,她抬起頭來,看到站在門口的有痕,笑起來,「早!什麼風把你吹到我這兒來的?」
他們鑑定部多是些老人家,鑑定工作又不是日日都有,整個鑑定部清閒得不可思議,在公司年輕人眼裡,便覺得六樓暮氣沉沉,私下裡偷偷叫鑑定部「古墓派 」,沒事輕易不會往六樓走動。
她這小徒弟雖然不嫌六樓無聊,可這麼一清老早就下樓來找她,也十分罕見。
「一陣清風把我吹來的。」
有痕知道擦桌子於吳先生如同一種儀式,並不催促,直等她將一張烏木大班桌擦得一塵不染,收了揩布淨過手,才同她說明來意。
「……想麻煩先生您幫忙掌個眼。」
「這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吳靜殊爽快答應,眼角帶起一絲微笑,「有好東西給我看,我高興還來不及。」
有痕得了吳先生同意,回到會客室,將徐女士請至辦公室,居中為二人做介紹。
「有什麼寶貝?快請出來看看!」吳靜殊笑眯眯地,將兩人往工作區引。
大抵一見吳靜殊是位看起來慈的小老太太,神色平和,言談舉止優雅,徐女士在五樓遭遇拒絕的那點難堪,慢慢散去。
她把老花醫生包放在長足兩米的工作檯一角,輕輕扭開金屬搭扣,自裡頭捧出個剔紅漆匣。
漆匣約三十厘米見方,因年代久遠,顏色有些許發暗,可上頭經層層髹漆後雕刻而成的卷草紋累經歲月,清晰立體如故,大抵時常拿出來摩挲之故,上頭覆著一層油潤光亮,令人見之難忘。
好東西!吳靜殊朝徒弟望了一眼。
器型雖不罕見,但保存如此完好,一看就是清代工藝的漆匣,是不可多得的好物件!
樓下那個接待徐女士的業務員,如入寶山而空手回,實在眼拙。
徐女士打開匣子,小心翼翼從中取出擱在上層的兩紮書信與下層的三本雜記。
「吳先生,請過目。」她站開一些,把工作檯前的空間留給吳靜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