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痕面前則是服務生送上的一個法式濾壓壺、一個白瓷小牛奶壺並一個白瓷咖啡杯,另佐以蒜香法棍配焗蝸牛。
切片法棍上頭抹一層濃郁的蒜香羅勒醬,烤得酥鬆香脆配黃油焗蝸牛,蝸牛香嫩,吃完蝸牛,掰一小塊蒜香法棍蘸著容器里濃稠的醬汁送進嘴裡,鬆脆的麵包吸足了濃郁湯汁,入口即化,令人仿佛置身天堂。
吃過小食,有痕在杯中倒大半杯牛奶,加少許咖啡,拿小勺調勻,呷一口,奶香濃郁,帶一絲若有似無的咖啡香,剛剛好。
有痕溢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羅伯特見狀,轉一轉手中紅酒杯,「大家出來泡吧,㚭蘭妲一個人喝咖啡多沒勁?喝酒喝酒!怕酒駕等一會兒叫個代駕嘛!」
有痕有心拒絕,東道丹尼爾笑著遞上一杯起泡酒,「小陸姐,賞我個面子,到時候我替你叫代駕。」
一桌人齊聲起鬨,「喝一個!喝一個!」
有痕為難。
倏忽從她肩後伸來一隻修長乾淨的手,接過丹尼爾遞來的酒杯,一手按在她肩膀上,一管微微帶著冷意的男聲在有痕頭頂響起,「她酒精過敏,不宜飲酒,我替她喝罷。」
有痕聞聲仰頭,看見徐見微稜角分明的下頜及一口氣喝光杯中酒時上下滑動的喉結。
徐見微將酒杯放回桌上,握住有痕一邊手臂,「我與有痕長久不見,借她出去小敘,各位不介意罷?今晚這桌算我請客,大家隨意。」
他手上用力,有痕順勢起身,歉意地朝丹尼爾點點頭,在夏琳瞠目結舌的注視下與徐見微朝咖啡酒吧另一角露台走去。
「能狠心拒絕我,為什麼不狠心拒絕別人?」他口氣幽怨,握著她的手臂不放。
「我還沒來得及說『不』,你已替我解圍。」有痕輕拍他的手,「謝謝你!」
徐見微胸臆中有股說不出所以然的不甘心,可到底還是紳士風度占據上風,鬆開有痕手臂。
「你不問問我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今晚真巧,你也在這裡。」有痕顧左右而言他,「怎麼不見你未婚妻?」
「蘇菲婭在後廚。她陪我回國籌備畫展,她爸爸擔心她此來人生地不熟,無處打發時間,索性在此投資一間咖啡酒吧,從經理、廚師到樂隊、駐唱,全班人馬自法國請來,只為給蘇菲婭一個思念家鄉時的去處。」談及未婚妻,徐見微冷清的眼裡浮現一點笑意,「結果現在變成她的精神寄託,事事親力親為。」
「畫展籌備得如何?」出於禮貌和對舊友的關心,有痕輕問。
「前段時間出了些小紕漏,」聽有痕問起畫展,徐見微眼神一亮,「所幸已妥善解決,不會影響展出。」
「太好了!」有痕真心替他感到高興。
徐見微一直活在畫家父親的盛名之下,要令世人認可他的藝術才華,需付出比常人多得多的努力,才不至於教人說虎父犬子。
如今他留學歸來,由林遂韜引他亮相浦江畫壇,畫壇就這麼大點地方,曾師從南派關老弟子後又赴法留學歸來,獲得收藏家、隆美術館館長賞識的年輕畫家所舉辦的畫展,無疑是為近年來隱隱有故步自封之勢的畫壇注入一股新鮮血液,也奠定了他在國內畫壇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