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想遵循自己藝術追求的本心,又不得不向現實生活折腰。
她自己又何嘗不是?
「有什麼想吃的?隨便點。」坐在兩人對面的林遂韜在與傅其默聊完生意上的事,笑吟吟問有痕與梁如詩。
梁如詩將仿古澄心堂紙的菜單往桌面上一放,纖指在上頭點點點,「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紅袖織綾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
「詩詩點的,也是我想吃的。」有痕絕不會拆好友的台,微笑著合上自己自己手中的菜單。
「梁小姐才點兩個菜一個甜品一杯飲料,是想替我省錢嗎?」林遂韜出聲招呼服務員,先將梁如點的菜品報給挺拔的年輕人,另外又點了美人縴手炙魚頭與和吊爐脆皮烤子鵝和粽香竹筒青精飯。
等上菜的功夫,服務員奉上茶水。
頂好的獅峰山明前龍井,用竹製茶匙挑一匙在溫過杯的薄胎甜白瓷茶盞里,以八十度的山泉水沖泡,茶湯色清而茶味甘香,回味悠長。
梁如詩不諳茶道,喝一口覺得苦,撂在一邊,垂頭玩手機。
有痕因牧老和吳先生都愛喝茶,所以略懂一些,一看這茶葉在茶盞中浮沉垂墜,色碧而香郁,味醇而形美,想來是林遂韜拿出私藏來款待他們。
她一手執茶盞,一手輕托杯底,向在座三人敬茶,「謝謝你們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陪我做模擬演練,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四人飲了茶,林遂韜放下茶杯,「所有標的物的資料倒背如流,看得出來小師叔為這次拍賣,做了充分準備。」
「上司願意給我機會,我也想抓住機會。」有痕承認自己不願意碌碌無為。
傅其默點點頭,「對從未主持你藝術品拍賣的人而言,你下午的表現堪稱精彩,在正式拍賣時保持這種不疾不徐的風格即可。」
有痕身上自帶的溫和朗落氣質天然給人沉穩可靠的感覺,並不適合那種大開大闔激情澎湃的風格,而她極聰明,懂得揚長避短。
林遂韜豎起一根食指,「不過有一點……」
「稍等,」有痕打斷他,轉身從片刻不離身的背包里取出拍紙簿和筆來,將拍紙簿攤在桌上,「請繼續。」
林遂韜吹一聲口哨,「現在還隨身攜帶紙筆的人,實在不多見了。」
進入智能設備時代,大眾已經習慣用拍照、錄視頻、語音輸入等方便快捷的手段記錄身邊發生的事和應對各種緊急狀況,很少還有人以紙筆這樣傳統的形式做記錄。
「這你就不懂了罷?」梁如詩得意地一翹鼻尖,「學繪畫的人,隨身攜帶紙筆,再尋常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