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後,她沒回老家,在浦江找了份文員的工作,試用期工資三千,一半交了房租,一半交給家裡,她不得不下了班額外打一份工,靠兼職收入苦苦支撐。
「我家裡現在樓都蓋起來兩幢了,弟弟結了婚,我媽想抱孫子,可是弟媳婦不願意生,明著說大姑姐三十歲了還不結婚,是打算單身一輩子嗎?那我生了兒子,將來是不是還得給大姑嬢養老送終啊?」
她工作這麼多年,沒有積蓄,沒有屬於自己的房子,歸根究底是為了什麼,他們心裡沒數?
有痕聽得目瞪口呆。
鮑小蘭被有痕臉上匪夷所思的表情逗笑,「你也覺得滑稽是罷?」
有痕實在不曉得該說什麼好,只能輕輕拍一拍她手臂。
「我爸我媽一聽就急了,連夜打電話給我,催我回去結婚。」鮑小蘭輕嗤,「你說好笑不好笑?我弟和弟媳婦,兩個二十好幾的人,沒有工作,袖個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日常吃用開銷全靠我和我妹,就這樣,他們還好意思怕將來得給我養老送終。臉是有多大?!」
「也許人家兩口子覺得自己聰明著呢……」有痕覺得三觀受到衝擊。
鮑小蘭忍不住捶了有痕一拳,「陸有痕,我這麼慘,你能不能不要了!」
有痕按住自己一邊膀子,幹過農活的人力氣就是大!好疼。
「雖然你這麼慘,但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有痕笑吟吟地對鮑小蘭說,「所以,加油,伯納黛特!」
回到會議展覽中心,鮑小蘭又恢復成高貴冷艷的伯納黛特,一揚臉,拋給有痕一個鼻音,重新投入工作。
有痕微笑,誰還沒有幾件糟心事?人生除死無大礙,有什麼是一咬牙一跺腳不能捱過去的?
一行人加班到晚上九點,看著腳踩三寸高高跟鞋的鮑小蘭,有痕提出開車送她回家。
「送我到最近的地鐵口就好,我們不是同一個方向。」鮑小蘭拒絕有痕的提議。
有痕也不強求,將她送至一公里外的地鐵站,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入口,這才驅車回家。
回到家,有痕鞋脫襪甩,將自己整個拋進沙發里,在尖頭低跟鞋裡擠了一天的雙腳得到釋放,有痕舒服得長出一口氣。
在沙發上攤了刻把鍾,有痕才有力氣起身去洗手換衣服,切半個特小鳳西瓜,捧在手裡,拿勺子一口一口挖著吃。
小小的黃瓤西瓜皮薄肉嫩汁甜,每一口甜脆的瓜瓤都能撫慰工作一天的疲憊靈魂。
梁如詩請求視頻通話時,有痕正吃到最後一口西瓜,看到屏幕右上角老友的頭像,接通。
梁如詩身著酒店浴袍出現在鏡頭中,在她背後是高樓林立燈光璀璨的維多利亞港美麗的夜景。
風拂過梁如詩狂野的捲髮,她朝有痕舉一舉手中酒杯,「我估計這個時間,你該忙完了。」
「此行可還順利?」有痕看她臉色紅潤,氣色頗佳,料想她心情應該不錯。
「還行罷。」梁如詩靠在落地窗前,「走馬觀花地看了藝術館和兩間熟悉的畫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