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比去年同期,總成交額有所回落,不過這是正常的市場波動,加之大約有五成參拍者都是今年首次參加香江春拍,出價略為保守。」吳靜殊調侃,「還未恭喜令祖父,拍下牧老的江海攬勝圖,為首日近現代書畫專場當之無愧的最高成交價。」
傅其默失笑,「阿爺對江海攬勝圖志在必得,這個價格,也在他老人家心理承受範圍以內。他說等休息幾天,他要舉辦一場賞畫沙龍,把志趣相投的舊雨新知都請來,好畫共賞之。」
吳靜殊點點頭,「確實是老傅會做的事。」
傅驤從來最古道熱腸,八十年代恢復家裡典當行生意的時候,常常人家拿些在外人眼裡三鈿不值兩鈿的物什到他這裡死當,開口就是幾百一千,他從來不與之討價還價,並且常常兩三年內都還替物主保留著,免得對方哪一天有錢了,想將對自己有意義的物品贖回去。
後來傅家再次起來,靠的正是一對死當五千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甜白釉玉壺春瓶。在中斷數十年後,首次於浦江希爾頓酒店舉辦的藝術品拍賣會上,那對被鑑定年代為元末明初制的甜白釉玉壺春瓶,拍出在當時看來是天價的一百八十萬元。
這麼多年過去,他的脾氣,也一絲未改。
「小陸他們特拍結果如何?」傅其默狀似不經意地問。
吳靜殊斜睨他一眼,「原來在這裡等我。」
「您不要拆穿我啊……」傅其默有些不好意思地求饒。
「我還沒問過她,這孩子慣來報喜不報憂,我不想增加她的壓力。再者,」吳靜殊經風歷雨,很不把一場勝負看在眼裡,「一場拍賣成交額的高低,並不說明什麼問題。」
傅其默微笑頷首,「您說得有道理。」
吳靜殊望向身旁青年英俊的側顏,悠悠嘆息,「你要實在不放心,待我休整一天,叫有痕來吃飯,你親自問她。」
她看著他眼裡的光一下子亮了起來,「會不會太麻煩您?」
「這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人總歸是要吃飯的。」吳靜殊打趣,「再說,還有人買單。」
傅其默大方認下這一頓,「您喜歡哪家館子?我去定位子。」
「你倒不問有痕愛吃什麼?」吳靜殊納罕。
他明晃晃地喜歡陸有痕,卻並不向她打聽有痕的喜好。
傅其默想一想,「我希望有機會在相處過程當中,發現她的好惡。」
倘或喜歡一個人,那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便都像是在拆盲盒,因為未知,所以才教人驚喜。
吳靜殊贊同地點點頭。
假使一個人把另一個人打聽得清清楚楚,迎合對方的喜好去相處,無異於隱藏真實的自己,給對方一個完美的假象。
惟其傅其默並不如此,她反而放心有痕同他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