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將近一周時間過去,她仍然覺得那晚的經歷不真實得如同一夢。
有痕知道自己酒量不佳且酒品堪憂,尤其公司集體旅遊她在倫敦下榻的酒店因為一球摻有軒尼詩干邑白蘭地的冰淇淋而酒醉,在房間裡連唱帶跳,弄得吳先生整晚都沒睡好之後,她在外更是不敢掉以輕心,絕對滴酒不沾。
孰料那晚聽吳先生和江大廚講古,聽得太過投入,不知不覺吃光半盤酒蒸花螺,高粱酒的酒氣比糟鹵霸道太多,酒意很快侵占她的意識。
偏偏她又不是醉後記憶全無,恰恰相反,第二天醒來,關於前一晚酒醉中的行為,她記得一清二楚。
有痕記得自己坐在傅其默的車上,傻呵呵唱了一路苦情歌,記得自己躺在沙發上,莫名其妙對傅其默說「你的眼睛,真好看」,記得他握著她的手,另一手輕輕偎貼著她的臉頰,拇指溫柔地印在她眼角胎記上,記得他扶她去洗臉刷牙,而她掙脫了他的手,一定要完成每天半小時的繪畫作業。
有痕每每回想起來,都恨不得能穿越時空回到當下,一把將發酒瘋的自己砍暈,這樣她就不會在接下去的一段時間裡,薅住傅其默不放,一意要他做自己的模特,畫下一組人像速寫。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還沒瘋到要他脫衣來配合她作畫……
次日醒來,傅其默已經離去,而她畫的人像速寫,則被他帶走一張。
有痕老臉當時一紅,只覺得這朋友是沒得做了。
過了這麼多天,傅其默沒聯繫她,她自然也不好意思聯繫他。
只是他的臉、他溫柔的笑眼,還有她那麼鬧騰他卻像縱容一個孩子似的任她胡鬧的樣子,總時不時浮現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
陸有痕,你清醒一點!
有痕對自己說。
臨下班,有痕又被趙鳴遠叫進辦公室。
「我上次的提議,你考慮得怎麼樣了?」他開門見山地問。
他看好陸有痕在私人洽購部的前途。
私人洽購需要深厚的專業知識,能精準識別買家的需求,也需要有非同尋常的人脈,可以將關係網拓展到旁人無法企及的領域。
陸有痕恰恰兩者兼而有之,更為重要的是,她是牧行雨的關門弟子。
以牧老在畫壇振臂一呼應者如雲的地位,她就可以成為嘉寶拍賣公司浦江分公司書畫部的活招牌。
所以即便她沒有回覆他,他仍然耐心地再次詢問她的意向。
「我願意到私人洽購部門任職。」有痕輕而堅定地說。
吳先生和傅其默都沒有當即給他任何建議,但隔了兩天,在她酒醉清醒後的第二天,林遂韜打電話聯繫她。
「聽說貴司的趙鳴遠想調小師叔你去私洽部?」
有痕不詫異他的消息靈通,「是。」
「你自己有什麼打算?」他身後傳來機場廣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