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寬邊眼鏡的男同學已開始微微發福,講話也溫暾暾的,「我們坐得遠,我都沒敢認你。」
「哎呀!有什麼不好認的!」文藝氣息濃厚的長髮女同學拍他一把,「有痕眼角的紅色胎記,太有辨識度了!」
其他三人有些尷尬地笑一笑,倒是有痕不以為意,「是啊,千萬不能做壞事,否則一眼便會被認出來。」
女同學搖撼有痕手臂,「陸有痕你變化好大!」
有痕微笑。
女同學伸手拉平嘴角,「你以前不會笑的,現在會笑了。在美院時,你除了和油畫系的校花走得近些,成天獨來獨往,不是在上課,就是在打工,和徐見微談戀愛,都是他遷就你的作息……」
眼鏡同學懟了女同學一下,其他人眼神無處安放,只能四下張望。
長發女同學自知失言,生硬地轉換話題,「說起來,有痕你現在哪裡高就啊?能坐前排,想必成就非凡罷?」
他們這屆浦江美院中國畫系一共二十人,當時畢業,一人留校,三人考研繼續深造,兩人出國鍍金,五人離開浦江回原籍工作,基本已失去聯繫,剩下的人有進中學當美術老師的,有開教輔機構教學齡兒童繪畫的,也當然也有像她這樣,結婚生子當全職太太的。
陸有痕當屬他們中的奇葩,既未受邀留校,也沒有從事繪畫相關職業,聽說是去拍賣公司上班了,簡直滑稽!
有痕對女同學掩飾不住的看好戲的神色,有些許無奈。
當年她被牧老收為弟子,而徐見微落選,周圍陰陽怪氣的人不少。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徐見微為此一氣之下與她分手,爭取名額赴法交流,更是引來不少閒言碎語。
彼時有痕是在梁如詩的陪伴和教授的鼓勵下,才走出那段格外艱難的時期,而沒有被人前人後真真假假的議論擊垮。
如今想來,她自畢業後與這些大學同學再無聯繫,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有痕想反問女同學,你如今哪裡高就?這時從她身後伸出一隻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將她帶離女同學魔爪。
有痕穿著湖水綠色埃及棉長襯衫裙的背後貼在一具寬闊胸膛上,呼吸起伏和說話時的震動透過衣料,傳了過來。
「遇見朋友了?」聲音和氣息拂過耳畔。
不必回首,有痕便知道是傅其默。
她輕輕點了點頭。
傅其默對幾人微笑,自我介紹,「鄙姓傅,傅其默,有痕的朋友。各位是……?」
等聽說他們是有痕的同學時,傅其默笑容加深,「各位觀展結束先不要離場,稍後在頂樓玻璃海設有午宴,請一定留下來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