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利益面前,親情算什麼?這認知教安女士傷心。
相對的,她對女兒的態度軟化下來。
到頭來,還是老公女兒最貼心。
老公精心料理三餐,督促她按時吃藥,陪她飯後散步,女兒找來大量善本畫冊、刺繡精品拍賣圖錄,豐富她的浦繡圖庫。
安女士又忙碌起來,搜集浦繡傳承留世的繡品,打算將籌備已久的浦繡和少數民族刺繡雙展辦起來。
不再以指導培養凌瓏為己任,而將生活重心轉移到其他事上,對於母親這種忙而不累的狀態,有痕樂見其成。
一切都很好。
有痕掃指紋開門進屋。
迎接她的是一室暗沉靜寂。
空間寬敞開闊的大平層直面浦江,透過玻璃幕牆,冬末初春的傍晚映入眼帘:彩燈閃爍的遊船緩緩駛過,在江面上拖曳出迷離倒影,如同虛幻的水中宮殿,江鷗低飛,貼著水面掠過,追逐船尾翻卷的浪花,遠處江天一色,夜幕將垂。
有痕覺得意外。
這個時間,傅其默很少有不在家的。
半疑半惑中有痕揚聲道:「開燈。」
室內頂燈應聲亮起。
有痕呆立在門口,仿佛被施了定身術。
目光所及處,她的畫作,被一幅一幅掛在畫架上,高低錯落,大大小小,天山雪景、金沙辟浪、浦江即景、橘貓戲塵,還有她醉酒時畫的傅其默的人像……如同一場屬於陸有痕的個人畫展,陳列在她眼前。
有痕將捧著的書信手放在門邊壁龕中,難以置信地半捂了嘴。
傅其默從畫架後頭閃身出來,走向有痕,沖她伸出手。
「有痕。」
「傅其默!」有痕撲進他懷裡。
他擁抱她,親吻她,將她從她的畫作前引至客廳一隅。
那裡放著一張方桌,上頭擺著一大捧向日葵,色若金輝,生機勃勃,一旁立著一幅小像——簡拙的筆觸,勾勒出她埋頭作畫的樣子,還有兩杯冒著細泡的桃紅色香檳酒。
有痕轉頭望向傅其默。
他英俊挺拔如同初見,眼裡有粲若星辰的明光。
「你有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有痕?」他伸手,溫柔撫摩她眼角的紅痕。
有痕用力搖頭。
沒有!這樣就很好!
傅其默輕輕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