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白就這麼定定的看著他,魏斯明雖然是beta,但對著柳延之說話的時候身上總有一種形容不出來的母性光輝,好像所有的燈光在他身上都會自動過濾成柔光。
「岳鳴欽的弟弟?」alpha問。
「對,」魏斯明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目光直直的對上他的眼神。
某種程度上,他們都太了解彼此,只用一個眼神就能讀出最複雜的情緒。
沈渡白覺得自己像一個被拖到刑場等待處決的囚犯,明明已經知道結果,但子彈穿過的瞬間還是會疼痛,會不甘。
「你不用擔心,我只是傷到了肩頸,醫生說再過幾天就能出院」
「有感覺解脫嗎?」魏斯明問,「其實我知道你出車禍的時候並沒有感到意外,反而有一種石頭落地的踏實感,沈渡白,這次之後你再也不會有任何自殺的念頭了,對嗎?」
「對,」alpha沒否認。
「我沒有在責怪你,」魏斯明把帶來的果籃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大多數時候大家都覺得自殺是一種對自己,對他人很不負責的行為,但是沈渡白,你的痛苦是真實發生的,」
他笑,「以前有一段很難熬的時間,我看一切都是灰色的,你知道我不允許一切脫離既定的規律,晚飯吃很難吃的蔬菜沙拉,半夜忽然崩潰,起來給自己煮了一碗同樣難吃的泡麵,吃到一半的時候碗突然撒了,湯汁都淋到了地毯上,那一瞬間我突然很想打開窗戶就這麼跳下去,但我沒有,還是脫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去了夜間健身房。想起這些的時候,我會很難過,你當時淋到地毯上的是血,痛苦當然不能比較,但是沈渡白,」
「我們的生活軌跡早就無法重合了,對嗎?我之前一直有一個很幼稚的想法,覺得地球是圓的,只要我永遠不會變,一直走一直走就能有機會和你相遇,當時我還不知道離別是悄無聲息的,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不同的人像一陣風從你的身邊颳走,沒辦法問他們到底為什麼不停留。只是後來偶爾想起的時候像風濕的陣痛一樣,心臟像被揪了一下,其實就連我也會變,就算我每天穿同一件衣服,就算我現在只看你一眼,還是能明白你在想什麼,大多數時候我都討厭我自己,討厭我懦弱,優柔寡斷,討厭我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清,」
他搖了搖頭,「但是岳鳴欽讓我知道我的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我沒那麼糟糕。」
沈渡白看著他,看他在說道岳鳴欽的時候眼睛突然亮了一下,突然在心裡默默想,魏斯明還是從前那個笨蛋,看似沉穩,眼睛裡卻藏不住一點情緒。
「這算是我們正式的道別嗎?」alpha說,「魏斯明,再過幾天我就要回M國了,那邊還有幾個項目在等我,現在回去說不定還能趕上聖誕節,」
alpha躺在病床上回想,聖誕節其實也很有趣,聖誕樹,彩鈴,大雪,起床後床邊的白霧,其實還有那麼多想和魏斯明說的話,都好像沒必要再說了。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堂語文課,老師在講台上說留白對一首詩歌的重要性,外面在下雪,沈渡白坐在窗邊,一邊用餘光去看認真聽課的魏斯明,一邊對著窗邊哈氣,畫了一隻Q版的微笑貓貓。
其實是想讓魏斯明開心的,但是一想到終將到來的分離,就感覺那麼無力,眼前的一切都是虛無。
偏偏他又被叫起來回答問題,魏斯明把筆記挪到他的視線里,小聲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