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福一下跳起來,哎喲連天,心疼地道:「我這兩匹布,本錢就要二兩半錢銀子。八百個大錢,我老本都虧了去。溫娘子,你莫要說笑了。」
溫嶼沒理會黃福的誇張,不疾不徐道:「黃東家,這兩匹布,你再放下去,霉斑會越來越多,只怕最後徹底變成廢布,八十個大錢都沒人買。」
黃福心下疑惑,端從這兩日的接觸,溫嶼人斯斯文文,言談舉止大方,哪似高掌柜口中所言的蠢笨不堪?
絹布的確如溫嶼所言那樣,再放下去只會更壞。不過,黃福還是心疼,道:「溫娘子,我也明人不說暗話,既然你想買,定是打算是做成繡花的小衣。小衣裁剪掉餘下完好的布料,還可做成繡帕,荷包,丁點都不會浪費。不若這樣,我虧損一兩銀子的本,你出一兩五錢銀子拿去。」
溫嶼半步都不退讓,微笑著堅持道:「黃東家,我只出八百個大錢,也只出得起這點錢。若是你誠心賣,我現在就拿走。若你不賣,我再去別家布莊看看。」
布莊皆有陳舊布料,像是明州府最財大氣粗的裕和布莊,東家林裕和有織布坊,紡紗坊,染布坊,從棉麻蠶繭到布料,全是自己的買賣。
裕和布莊也有陳舊生霉的布料,像是這兩匹布,八百個大錢,裕和布莊不會折本,肯定就賣了。
黃福咬著牙,愁眉苦臉答應了下來:「溫娘子,這兩匹布,我真是虧大了。唉,鄰里之間,我也就不多與你講價,你且拿去吧。只溫娘子,我小本買賣,賒欠不起,你得出現銀。」
想必以前巧繡坊欠布料,繡線的錢,已經敗壞了誠信,引起黃福忌憚,必須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做買賣的誠信很重要,巧繡坊很長一段時日,都要用現銀拿貨,無法再日後結算。
這對溫嶼來說,又增添了本錢的壓力。所幸她也沒想過一步做大,先做好第一筆扇面,再提以後。
溫嶼如數拿了八百大錢,黃福點好之後,將布料包好,打探道:「溫娘子,巧繡坊準備何時開張?」
「等到能開張的時候,我會請黃東家前來吃茶。」溫嶼委婉地道。
巧繡坊現在做扇面的事,她還不能公開,也不會開門擺在櫃檯上賣。
櫃檯的門還破著大洞,且一旦開門做買賣,稅店務與收孝敬好處的會先上門。
扇面的買賣,溫嶼還沒有十足的把握,她出不起稅金好處。
見溫嶼似乎不願意多說,黃福也是生意人,知道裡面的忌諱,也就沒再多問。
溫嶼叫立在外面一動不動的荀舫:「進來將布料拿回去。」
荀舫緩緩轉過身走了進來,看都不看黃福與溫嶼,一言不發去抱布料。
一匹布長四丈,寬二尺二,不算太重,就是比較長不方便拿。荀舫試了試,雙手各抱起了一匹。
黃福看得瞪大眼,滿肚皮的八卦好奇,不住打量著荀舫。
荀舫板著臉,還不忘兇狠地瞪了黃福一眼。
在一剎那間,黃福以為,荀舫要撲上來撕咬他一口,他唬了跳,身子情不自禁後仰。
本來黃福要叫夥計幫著送回去,被荀舫嚇到,懊惱著不吱聲了。
溫嶼看在眼裡,暗暗警告地看向荀舫,與黃福笑著道別。
荀舫白臉憋紅,滿身滿臉的戾氣,回瞪向她,大步走出門。
溫嶼見他腳步匆匆,怕他撞到布匹,忙跟上前,用手托著布料,讓荀舫走得穩當些。
荀舫連聲冷哼,到了繡坊門前,粗聲粗氣道:「開門!」
溫嶼趕忙問道:「鎖匙呢?」
荀舫側過身,荀舫看到他掛在腰間的鎖匙,伸手去解繩索。
「你亂摸作甚!」荀舫腰間發癢,差點卸力,手上的布也往下滑。
溫嶼哎呀一聲,趕忙伸手去托。荀舫膝蓋往上頂,接住了布,吼道:「快點開門!」
也不知荀舫如何打的結,溫嶼一時沒解開鎖匙,她乾脆用力一扯。
嘩啦一聲,荀舫的腰帶被扯下,褲子往下掉。他雙腿立刻夾緊,額頭上的汗冒出來,臉黑得像是塊千年臭石頭。
溫嶼突然想起三叔公被荀舫拉下的褲子,她眼角抽搐了下,拿了鎖匙上前開鎖,推開大門。
荀舫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溫嶼看著他,臉上浮起笑,好聲好氣商量著道:「我幫你拉住褲腰?」
「我要弄死你。」荀舫看都不看溫嶼,一字一頓道。
溫嶼眼裡只有她的布料,道:「那你說吧,要我如何辦?」
「蠢貨,你來抱進去!」荀舫幾近低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