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催催,真是催命鬼!」溫嶼小跑著進門,罵了他一句。
荀舫關上角門,跟在她身後跑到正屋,抹著臉上頭上的雨水,打量著她,恨恨道:「溫嶼,去買傘,多買幾把!」
溫嶼嘻嘻笑道:「有本事自己去買!」
荀舫臉一沉,轉身回了西屋。
反正他三天兩頭生氣,溫嶼沒理會他。
誰知,他這次氣性大得很,溫嶼第二天買了三把雨傘回來,他還沒消氣。
溫嶼納悶了,暗自琢磨著,莫非他撞了邪?
反正下雨有空,溫嶼打算與他好生聊聊,給他收收驚,順道驅邪。:
第72章
一場秋雨一場涼,雨絲紛飛,桂花落滿地,地上灑下一層金黃。
濕潤的空氣中,夾雜著散不開的花香,青色的天空,靜謐幽深,真正難得好個秋。
只是,若無溫嶼,一切都堪稱完美。
下雨天,竹躺椅被荀舫搬到了廊檐下。身邊傳來竹椅的吱嘎,提壺倒茶,啃青棗,一連串的動靜,他忍不住放下茶盞,撐著竹躺椅準備起身回屋。
並非惹不起她,只他不想與她計較。
只聽到溫嶼閒閒道:「你嫉妒吃醋了?」
荀舫頓了下,緩緩坐了回去,側頭凝望著她,難得沒有嘲諷。
溫嶼又道:「被我的美貌吸引,又跪倒拜服在我的聰明之下,自卑了?」
等了一會,荀舫見溫嶼似笑非笑,沒再繼續說下去,道:「還有呢?」
溫嶼笑眯眯道:「你先回答,我說得可對?」
「你當然是一派胡言。」荀舫當即否定了。
「你見到林裕和送我回來,你慚愧自己無能,買不起馬車,連把傘都買不起。甚至,你身無分文,連賃車的幾個大錢都拿不出來。」
溫嶼說得極為不客氣,尖銳而直接。豈止是驅邪,她是在替他刮骨療傷,一層層剝開膿包,鮮血淋漓,卻絕不手軟。
「不管你是在嫉妒吃醋,或是自我厭棄,這些都怪不得別人。俗話說,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你一直想著回去,對這個世界,對身邊的人都疏離,始終置身事外。若無我逼迫著你前行,估計你已經自暴自棄,屍骨都可以敲鼓了。」
荀舫盯著溫嶼,不見動怒,反而緩緩笑了起來。
「你的確聰慧,有人愛慕你也是應當。我並非嫉妒,吃醋。你說得有一定的道理,我確實想著回去,對身邊的一切都抱著無所謂的想法。」
溫嶼挑了挑眉,道:「既然你有這樣的認知,為何你還悶悶不樂?」
「溫嶼,你能有今朝,並非你一人之功勞。我不想與你搶這些,從未與計較過得失。我讓你站在人前,你賺得的利,我一個大錢都沒放在心上。」
荀舫嘆了口氣,道:「你將我排除在外,做事從未考慮過我,使用我起來,一點都不客氣。這是我的錯,是我的退讓,讓你得寸進尺。」
「我已經供你吃穿住行了,這些不要錢?」溫嶼大致能理解荀舫的意思,有些心虛的反駁道。
荀舫沒與她爭論,平靜地道:「我並非在責怪你,與你說這些,是我在猶豫。」
溫嶼愣了下,一時沒有做聲。
「昨夜看到林裕和送你回來,那時我並無任何的想法。你那句問我可買得起傘,點醒了我。」
荀舫沉默了瞬,道:「一把傘算不得什麼,只哪怕這是個虛幻的夢,我在夢中,也不該如此落魄。離開了荀氏公子的身份,我真一無是處,成了徹底的廢物。」
他目光沉沉,一瞬不瞬望著溫嶼,半晌後,終於道:「你現在的繡坊基本已經穩定下來,靠著你的聰明,能很好的經營下去。從今以後,我要開始為自己努力,在這場夢中,我照樣會意氣風發。」
溫嶼默然片刻,道:「好。」
這段時日,他確實處處以她為先,甘願退居於後。他本是那般驕傲的人,文采飛揚,蛟龍一時困於淺灘,終究還是會游向他的大海。
溫嶼舉起手掌,荀舫疑惑了下,他很快領悟過來,舉掌與她一擊。
「祝你能功成名就,找到以前的你!」溫嶼笑著道。
荀舫也笑起來,道:「你也一樣,能金錢鋪滿路。我們,在頂峰相聚!」
溫嶼笑著點頭,都能找到自己的價值,也是一樁能激勵人心的事。
吃過午飯之後,兩人各自去忙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