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來了興趣,問:「誰的儀仗?」
「陝甘道學政謝京的儀仗,臨安謝氏在咱們西陲不顯,在江南一帶可是數一數二的名門世家。」這人身穿青色長袍,看樣子是個讀書人,對此任學政的身世可謂是了如指掌,雖然都是些一查便知、無足輕重的小事兒,可此等見識已經讓他在一群人中極為顯眼,很是沾光受了一番追捧。
「既如此,怎麼說是委屈了呢?」又有人疑惑不解的問道。
「那還用說,朝中如今正在做什麼?施新政,有人同意就有人反正,這謝學政原本在京中做翰林官,清貴的很,因為跳著腳的反對藺相公的新政,被藺相公貶出來了唄。」青袍年輕人低聲說道。
「不是說他家世好,這也不行?」又有人發問。
「也許藺相公就是貶的家世好的,懲一儆百呢。」青袍年輕人自認窺得天機,飄飄然說道。
謝壑在一旁抿了抿唇,臉色有些微微發白。
惠娘裝作若無其事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開始眼觀鼻鼻觀心,眾人貼著牆根站著,惠娘和謝壑面前被湊熱鬧的人遮了個嚴嚴實實,並沒有看到那謝學政是什麼時候經過的。
倒是謝京在臨近城門口的時候,微微揭了一角帘子往外望了望,恍惚間好像看到一抹熟悉至極的身影,他再要抬頭看時,只剩滿目的村夫,瞬間失了興趣。
他心中極度鬱悶,好不容易考取進士,本想著青雲直上大展宏圖,沒成想一場突如其來的新政打亂了他的步伐,他被貶,父親面上也無光,他求著父親在官家面前說說情,卻被父親呵斥一番,真是好沒道理。
也是,除了梅夫人的子嗣,父親會把誰看在眼裡呢,即便自己這個庶長子又怎麼樣呢,連一向聰慧敏達的七弟都被趕出了臨安侯府,前段時間大姐從江西來信,問七弟的事兒,家裡沒一個敢說實話的,說了又能如何,都挺難堪的,只推說七弟一直在外遊學,許久不曾回家。
謝京兀自發了一會兒呆,一抬眸恍然看到一雙十分靈巧的鳳眼,像極了七弟小的時候,大夫人生就一雙鳳眼,大姐和七弟都有一雙十分相似的眼睛,謝家的孩子數他們姐弟兩個的眼睛好看,而自稱嫡出的六弟並不類他們。
家裡那團亂七八糟的事兒其實不用分明,七弟求公道,可一直在夾縫中生存的他卻知道這不重要,父親的心向著誰才最重要。
聽說七弟落戶在了這裡,若他還有心科舉的話,自己也不會點他的名,點他做秀才那就是跟父親對著幹了。
謝京一閃神間,那個孩子已轉身鑽入人群中,再也尋不見了。
謝宣看了半天熱鬧,終於看到大官的模樣,這才心滿意足的擠進人群中找到父母所站的地方,他扯了扯父親的衣袖,抬頭說道:「爹爹,剛剛那個大官長得跟你有幾分相像。」
謝壑忽閃了一下濃密的睫毛,冷了臉色:「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