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有理,可若無底氣在,道理便不在她這邊,而是官差怎麼說怎麼是,即便李大還不上青苗錢,依理講她只出三百錢即可,可官差允你如此嗎?!允了你就會壞帳,影響縣太爺的仕途。
但是這群官府的人從來也不想想,若不是他們在百姓借青苗錢的時候,誘惑引導百姓能多貸就多貸,手鬆的不行,甚至根本沒有底線,百姓又何至於因為青苗錢便害得家破人亡。
當初李大媳婦來磨惠娘的時候,李二媳婦隱晦的提醒了幾句,惠娘心思是何等的玲瓏,當即多了一個心眼,不過那時辦理此事的官差們也並未當一回事兒,隨意蓋戳存檔,如今卻成了最有力的物證。
官差剛欲反駁,便看到不遠處的裴逸安在抱臂看著這邊,是了,這謝家是有來頭的,不可任由人輕易拿捏。
別看官差們平時對普通老百姓吆五喝六,作威作福,可裴逸安不僅有功名還有官身,而且家世顯赫,隨便哪一點都是他們惹不起的存在。
裴逸安隨便動動手指頭就能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他們瘋了去惹這樣的人?!
官差們猶如吞了蒼蠅一般,若趕在平時,他們自是有數不清的辦法賴掉這張憑據的,作保之家該怎麼抄就怎麼抄,可今日不行,強行抄謝家會踢到鐵板,今日就暫且放過謝家,至於來日,便讓上面自己去撕扯,不關他們這些小差的事兒。
惠娘趁機掏出三百錢來交給官差,將謝家從永寧縣民戶青苗錢帳簿里徹底摘出來。
有裴逸安和藺冕關照著,謝家沒被抄,三百錢一繳,謝家也跟李大的青苗錢作保一事再無關係。
惠娘皺了皺眉頭,她抬眸對謝壑說道:「郎君,酒席準備的差不多了,快請貴客入席吧。」說著,她沒有什麼看熱鬧的心思,轉身走出了李家。
謝壑引著藺冕轉身就走,路過裴逸安的時候,將謝宣抱在自己懷裡,順手揉了揉他的沖天鬏。
謝家的人體面退場之後,李老太癟了癟嘴道:「老二啊,你倒想想辦法啊,總不能讓你哥家真被抄了去吧,你那院裡的牛……」
李二苦笑道:「娘惦記晚了,不光是大哥家,我家也保不住。」
「你那牛怎麼也能換六貫錢吧……」李老太不死心的合計道。
「那牛如今未必就是我的,已被大嫂磨著抵給了官府換了今秋的青苗錢。」李二坦白道。
李二媳婦瞬間覺得五雷轟頂,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李二道:「你說什麼?」
「作保抵給官府了。」李二破罐子破摔,垂頭喪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