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五個互保的考生是一起進入考場的,領了卷子之後開始進場找座位,謝壑運氣不錯,位置排在中間。
縣試分五場,頭一場為正場,錄取標準較為寬鬆,基本語句通順者即可過關,偶爾有些小瑕疵也無妨,況且永寧縣是新邊,前來參加縣試的人不少都是屯邊的軍戶,能正確寫出自己的名字就十分不錯了,饒是如此,謝壑還是答的很認真,力圖做到最好。
縣試當天答完當天交卷,不給蠟燭,而且不在考棚里過夜的,第一場不中者,之後的場次都不得參加,而且每一場都要淘汰人的,至第五場之後,所錄取者僅是本縣秀才名額的兩倍。
每過一場考試,都要發團案公布錄取情況,只是前四場錄取團案只公布座位號,等第五場考試結束之後,才會公布具體的錄取人名。
一連數日,謝壑都宿在藺家。
錄取名單公布的時候,他比誰都緊張,只是他向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看上去十分淡定自如,只是每次等候公榜的時候,比平日裡多飲了兩盞茶而已。
團案居中者為第一名,首場團案第一名為玄字第二十六號,藺冕陪同謝壑一起看榜,他摸著下巴道:「臨淵,你是玄字多少號來著?」
「第二十六號。」謝壑答道。
「哎?不錯,那坐紅中頭兒的人正是你啊!」藺冕大聲嚷嚷道,他此刻比謝壑還激動,他跟謝壑不一樣,謝壑先掃的內圈,還沒找到自己,其實外圈正中者才是頭名,藺冕就先從頭名找起,一下子找到了謝壑的座位號,毫無意外。
第二、三、四、五場的時候,謝壑喜提坐堂號,此等座位號更近主考官,監場也更加嚴格。
主持縣試的乃永寧縣令馬渭,馬渭其人很有些才學,乃兩榜進士出身,只是殿試的時候排名靠後,沒落在汴京做翰林官,又出身寒微,沒有門路給他活動關係留做京官,只得被分到這個偏遠貧瘠的縣城裡做縣令。
他很是自命清高了一陣子,直到永寧縣遭遇胡禍才清醒了過來,若有人拿此事參他一本,他將吃不了兜著走,大約連個芝麻大的縣官都做不成了吧,為此惶惶不可終日,更何況這裡有裴藺兩家的子嗣在,還有顏斐這等做過高官的當世大儒在,他就更加的難受了。
這時,學政謝京頻頻對他示好,安撫他只要在縣試的時候卡掉謝壑,他不僅不會受到處罰,還會升官發財。
這是個不小的誘惑,寒窗苦讀十餘載,為的不就是出人頭地嗎?!這沒什麼做得做不得的。
只是臨開考前,裴逸安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在世家眼裡,棋子隨時都可以變成棄子。」語氣意味深長,十分耐人尋味,雖則裴逸安只是永寧縣主簿,他依舊乍然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對於謝京的要求,他應當滿足的,因為謝京許了他好處的,這等交易還算公平,而且還能藉此機會搭上臨安謝氏,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