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宣撓了撓頭,終於記起來了,他扭頭問道:「爹爹也有枚一模一樣的玉佩,我拜師的時候,還曾佩過呢。」
「您與汴京林家有舊?」謝壑斟酌著問道。
「沒有!那枚玉佩是我自己雕刻著玩的!」謝徽矢口否認道,毫不猶豫。
「想來也是,我的外家覆亡多年,也不大有什麼故舊在汴京。」謝壑苦笑一聲說道。
「你是卿儀的兒子?」謝徽驀然抬頭問道。
「嗯。」謝壑承認了。
謝徽目光閃爍,手指死死攥住木圈椅的扶手,他斂著眉眼,並不叫人看清眸中的神色,沉默半晌後,他深深嘆了一口氣,低聲問道:「謝靡為何要如此對你?」
謝壑悲涼的笑了一下,喃喃道:「我也想知道。」
「你母親她……」他想問一問她還好嗎?如今看來,大抵是不好了。
「在我出生的時候,難產去世了。」謝壑道。
謝宣驀然抬頭,他小小的心臟驟然被蟄了一下,心中暗道:原來爹爹一出生就沒了娘親。他想像不出沒有娘親的日子該怎麼過?有多難過!
「我是被臨安侯的側室養大的,她生前是我娘的侍女,待我也算盡心。」謝壑又道。
謝宣又被噎了一口大瓜,駭得說不出話來。
謝徽的拳頭攥的緊緊的,顯然出離憤怒了,平息了良久,他才開口說道:「我之前說的話並無半句虛言,與你娘……也……也算不上相熟,我只是眾多愛慕她的人之中的一個,並不起眼。」
「您不必妄自菲薄,敢揍臨安侯又能揍得到的,您還是獨一份。」謝壑補充道。
謝徽:「……」他看謝靡不順眼,大抵是因為嫉妒吧。
「家裡先前的情況,你伯父都跟你說了吧?」謝徽問道。
「嗯。」
「寒門小戶又怎麼可能攀附林家那樣的高門呢?!我時常站在汴京城林家店鋪房檐下仰望帝闕,一來二去也就認識了你的母親,她跟別的大家閨秀都不一樣,不嫌棄我身上的窮酸味,亦不會驅趕我離開,我年少的時候,時常在玉器店做幫工,你手上那塊玉佩是我刻的,不過不是什麼定情之物,你母親來玉器行定做了兩塊,一個刻著林字,一個刻著謝字,謝靡的謝。只是謝靡那塊兒被他嫌棄的扔掉了,你母親不知道,還以為他是不小心遺落在哪一處了。」謝徽緩緩道出當年的舊事。
「本來林大小姐的定製也輪不到我這個學徒小工來做,只是當時我犯了錯,失手打碎了客人定做的玉甌,被玉器行的掌柜吊起來打,還要賠一大筆銀子,我嚇壞了,即便不吃不喝晝夜做工也拿不出那麼多的銀錢來賠償,大概是我運氣好,遇上了你的母親,她心善將活計交給了我去做,那是塊極上乘的玉料,林大小姐給的酬勞也十分豐厚,解了我的窘困,如此我們算是相識了。」
「我不做工的時候,喜歡去林家店鋪下仰望帝闕,幻想著有一天也能出人頭地,出入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