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算是吧。」遲意摸了摸後腦勺道,「我空耗在考舍里也是活受罪,主考官也不會因為我在裡面多待一刻鐘就錄取我,你說是吧。還不如出來該賞月賞月,該遊玩遊玩。」
「你啊,真不怕你爺爺捶你。」謝宣搖頭失笑道。
遲意忽然湊到他的耳旁道:「我爺爺怕是沒空理會我了,他至今還在宮裡沒回府呢。」
謝宣順勢帶著卯娘和遲意進了自家的豐樂樓,邊走邊低聲問道:「可知宮裡出了何事?」
遲意的嬸娘是宗室女,別家打探不到的消息,遲家大概可以打探得到。
果然,遲意一邊揪了揪卯娘的雙平髻,一邊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說道:「兀目使者來催歲幣了,不過這次不僅要歲幣還要求兩國重新厘定邊界,再割些土地給他們,朝臣們這會兒都在宮裡議事呢,中秋宴會竟比大朝會還熱鬧。」
謝宣身形一滯,輕聲道:「原來如此。」
「是戰還是割地求和,總不過一句話的事兒,怎麼還商量起來沒完沒了了?」遲意納悶道。
謝宣吩咐樓里的夥計送幾樣新鮮的點心到漱風閣,而後才轉過頭來對遲意說道:「哪裡有那麼簡單,大概上面想戰又擔心戰線拉的太大,倉促應戰不一定會取到滿意的結果,割地求和的話……無論割了多少地,被史官們記上一筆,賣國的恥稱是洗不掉了,保准流傳千秋萬代,官家又是個有雄心壯志的,必不會心甘情願的去割地,只能找群臣商議個兩全之策。」
遲意搖了搖頭道:「多事之秋啊。」
其結果大概是不美妙的,因為朝臣至數更了都沒有歸家,大抵還沒商議出個章程來。
戌時末,炙冷羹殘,偌大的瓊林苑中鴉雀無聲,群臣靜寂。
景元帝拈著盛滿桑落酒的金樽說道:「諸位愛卿可想出了解決之策?」
龍圖閣大學士霍時方出列說道:「回稟陛下,兀目人這次敢獅子大開口無非都是他藺祈一人之過,自新政實施以來,又是攻占西六州之地,占了西秦人不少土地,引發了兀目人的猜忌,又是重築河北路邊防眾城,實行保甲法,在河北路新置四十將,引起了兀目人的戰略誤判,以為我朝有了備戰之心,他們這才心下不安,要求重新劃定雙方邊界的。臣以為想要解決這次的問題倒也好辦,只要廢黜新政,多給些錢財安撫住那些鬍子即可。」
霍時方一句話又將問題扯到了新政之爭上來。
「虎豹豺狼並不會因為綿羊軟弱而放棄吃掉它,同理廢黜新政,使河北路恢復舊時模樣也並不能打消兀目人的想法,反而使之前的努力都打了水漂,臣以為此計不可。」藺冕回道。
景元帝對兩方的說辭都不置可否,他將目光投向謝徽道:「玉硯,你也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