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保佑,老天有眼啊!」李二媳婦雙手合十道。
李二喜的直轉圈圈,他不知道怎麼表達內心的喜悅,像個質樸的老牛,憨憨的,雙眸帶著訝異和驚喜,不停的搓手道:「好啊,好!祖宗保佑,咱們家也出了個文曲星。」
一提文曲星這三個字,李從庚目光微怔,穿越時光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午後,長留村的眾人齊齊去謝家恭賀,恭賀那個淵渟岳峙的男人中了縣案首,那是長留村第一個穿長衫的人,在一眾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漢里,氣度如此與眾不同。
他打小就暗暗發誓,要成為那人那般模樣。
只是,他後來再也跟不上那人的腳步,等他們有本事從長留村里掙脫出來時,謝家早就搬到了熙州府居住,等他們有本事來熙州時,謝家又早早的去了汴京,而這次,他終於也有機會前往汴京了,想到這裡,溫厚的少年笑了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朝家走去。
「今日阿娘特意定了一桌酒席,咱們要好好的慶祝慶祝。」李二媳婦笑著說道。
「嗯。」李從庚點了點頭應道。
數日之後,熙州書院。
楚懷秀抱劍倚在一棵海棠樹旁,見那個溫厚的少年漸漸走近,她從袖中掏出一個條子來遞給他道:「喏,謝宣托我給你的。」
李從庚低頭一看,是一行地址,未了有一句:靜候君來。筆意風流灑脫,帶著一股令人羨慕的自在。
他心裡微微訝異,未曾想多年之後還能收到兒時玩伴的消息,不禁抬眸問道:「他怎麼樣了?」
「好的很,前段時間剛中了開封府的解元。」楚懷秀說道,「消息送到了,營中還有事,告辭。」
李從庚拱手相送,等人走遠之後,他手中的這張條子仍然有些微微燙意。
汴京朱雀大街武學巷三號寧國府。
這行字他每個都認識,組合到一起又變得那麼陌生,國公一階的爵位是異性功臣所能達到的最高級別的勳爵,與他們這等莊戶人家是天壤之別。
他暗暗的將這道條子夾在《春秋》里,並不打算再看。
小城有小城的安寧,帝京有帝京的熱鬧。
謝宣在雀金樓里和遲意、裴翎等人痛飲。
剛被烈酒燙過喉嚨,遲意大著舌頭說道:「阿宣,你也忒不夠意思了,你知道張榜那日那女人纏的我和裴翎有多緊吧,寸步不離的跟著,我們去哪兒她去哪兒,你倒是逍遙快活了。」
裴翎搖了搖頭說道:「沒辦法,能說的阿宣都跟她說明白了,奈何……」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但眾人都心領神會。
「顧大小姐就是沒受過挫折,覺得這天下她看上的東西都得是她的才行,莫說阿宣了,換我我也得跑。」遲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