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知趙方令就前幾日冷落謝宣的行為,給了一個合理的說法,便是以民為本,以工代賑,保證受災的百姓每家每戶都有丁壯被抽出,這樣官府的賑災銀錢也能按勞分配到每家每戶,讓百姓們平安順遂的度過這個荒年,給新任知州大人留一個不錯的印象。
通判許信義的話也大同小異。
謝宣面帶微笑的聽著,不置可否,末了,他舉杯邀二人痛飲。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謝宣似是不經意的提起:「據本官所知,紀州有五十戶人家是鰥寡孤獨年老者,不知二位大人是如何處理的?」
通判許信義接過話茬兒道:「哦,關於此事大人不必擔心,這些年老體弱又單門獨戶之人,官府也有辦法讓他們度過荒年,城中大戶種了不少甜杏林,紀州的杏樹要比莊稼耐旱得多,而且旱災年份紀州的甜杏都會大豐收,這些老人可以幫著大戶撿杏子,大戶們每日都會給老人們一籃子甜杏作為報酬,當然了,也可以折合成現錢現糧的,以此法幫助這些鰥寡孤獨年老體弱者度過荒年。」
謝宣點點頭道:「二位大人辛苦了。」
二人俱是回道:「本職而已,何足掛齒。」他們都認為自己回答無懈可擊,讓人挑不出毛病,尋不出錯誤來,奈何謝宣前幾日上街時看到的可不是兩位官員口中說的模樣。
謝宣打探到的消息是只有跟大戶們沾親帶故的人才能得到這個便宜,與大戶們無甚關係的又無力上山采冰的,只會淪為乞丐,不能沿街乞討還不能躲在陰暗巷子裡明搶嘛,他那未吃完的甜杏就是這麼被人搶走的。
只是現在還不是跟這兩個狗官撕破臉的時候,他們不是愛送人情愛行賄嗎?他就依次讓他們送個夠,他之後可是很需要這些銀子的。
謝宣聽二人說完之後,又是提杯邀二人同飲一杯。
趙方令和許信義卻越喝越覺得心裡毛毛的,總覺得眼前這個年少的長官有些高深莫測,一場酒席下來讓人幾乎探不到他喜或者怒的邊緣,那接下來的事便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他們憋著不說,謝宣自然不會主動開口問,見他們面露踟躕之色,仍故意裝作看不見,只與二人推杯換盞,痛飲美酒。
最終還是宋吉憋不住了,他試探道:「紀州之地旱災頻頻,水利又無法修建起來,災一來,百姓就受罪,如此下去也不是長遠之法。」
趙方令自然而然的問起:「宋都曹可有解救之策?」
宋吉思索道:「都說紀州甜杏甲天下,越是乾旱的地方,杏子長得越好,紀州種糧倒不如種甜杏划算,糧食欠收能餓死人,甜杏樹長成之後,每年或多或少的都結果子,再乾旱的年份都餓不死人的。若杏子賣相好的話,還可以順著水路將其運送到汴京去賣,若是有幸能入了官家的法眼,便是咱們紀州百姓十輩子修來的福分。」
許信義若有所思的望著謝宣道:「大人以為如何?」
謝宣瞬間樂了,說來說去,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