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他身邊坐下,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如果我走了,哥,你會難受嗎,會想我嗎。」
江歸帆平靜望著海面,微微點頭,坦然的回答:「會。」
姜潮生又笑了笑,不是釋然,他在江歸帆這裡,如果不是圓滿的結果,是絕對無法釋然的。
他只是獲得一絲慰藉,他一直耿耿於懷的,江歸帆對他的果斷冷硬,也曾在昨晚被打破,江歸帆心軟猶豫過,不是他的錯覺,那圈牙印,就是最好的證明。
「還是一定要走嗎。」姜潮生又問,兩天裡,這個問題,他已經問了無數遍。
江歸帆仍然簡單一個嗯。
姜潮生沉默了好久,「後天行嗎。」
按照江歸帆的打算,他今天或者明天就應該走,多麼的急迫,以至於,他甚至沒有自信,多留那麼一天,後天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僅僅是他覺得江歸帆的底線。
江歸帆擰眉,似是猶豫,而後才吐出幾個字,「那就後天。」
第36章
最後的兩天,姜潮生沒讓自己閒下來。
漁排其實沒有太多可以乾的活,網箱都沒髒到要換的地步,所以他一個人,不緊不慢的,依次換最先會髒的網,累了就停下來歇歇,從早忙活到晚。
江歸帆沒有攔他,也沒有參與。
他第一次一個人幹活,也意外的順利,其實還是沒有江歸帆的動作利索,但也有模有樣了,誰能想到,最開始的他,別說在漁排上遊刃有餘的幹活,連走路都要小心翼翼。
時間或許能改變很多,把兩個不熟的人,逐漸變得親密無間,但有些時候,又稍顯無力,至少姜潮生確認,同樣的時間,不足以讓他忘記這裡的一切。
幹活的時候,他換位思考,把自己劃分為兩種狀態,一種是他沒來之前,江歸帆獨自幹活的狀態,另一種則是他走後,江歸帆一個人留下幹活的狀態。
最後得出了結論,或許他離開之後,江歸帆的難受會不比他少。
這樣一想,他好像就更難受了,難受他自己的難受,難受江歸帆的難受。
姜潮生的東西,是在離開的當天開始收拾的,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他只拿完全屬於他的東西,像衣服一類的,兩人共用的生活用品基本沒動,最後一整理,發現也有一個麻袋之多。
江歸帆往裡裝了兩床被子,去了新地方,能直接入住的那種。
兩人這兩天基本沒說話,都很沉默,江歸帆是本性如此,也知道這種時候多說無益,姜潮生則是怕自己一開口,就是想求江歸帆讓他留下。
他既不想聽江歸帆的拒絕,也不想看江歸帆的沉默。
行李收拾出來,一個麻袋,兩個提包,姜潮生怕壓到海螺,哪怕有盒子裝著,也提在了手裡。
這個月還沒有過一半,姜潮生收到了他最後的工資,三千塊,他們在平時生活的花銷上,早就混亂的說不清誰花的多一點,誰花的少一點,只有工資還算規律,每月的月末,只早不晚。
他其實不想要,但江歸帆責任感,需要他必須收下,真好,連最後都是體貼穩重的老闆,和勤奮踏實的小工。
下午,姜潮生換好鞋,最後陪它們三個坐了一會兒,或許它們可能也感受到了什麼,都格外的安靜,排排蹲在他身邊。
看江歸帆把編織袋裝的幾條魚扔船上時,他知道該走了,沉默的起身,把行李一件件放到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