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川看著他,目光不閃不避:「治亂世,當用重典。」
韓越放下茶盞,淡淡一笑:「天下之事,成於仁,亦成於權。仁者得人,權者得勢。成王之道,有時須持劍入局。」
無人接話,堂中一時安靜下來。
陸棠環視二人,唇角緩緩勾起一絲笑意:「看來燕將軍的棋局,已然布好。」
燕非川抬眸看她,語氣溫和:「陸寨主以為如何?」
陸棠神情不動:「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十里長山,不過是偏隅小寨,燕將軍志在天下,又何必介意我這區區一家之言?」
燕非川笑意不減,靜靜地看著她:「若此棋局,我願與你共謀呢?」
陸棠微微眯眼,指尖輕敲椅扶,沉默片刻後忽而輕笑:「燕將軍何以如此篤定,我會答應?」
燕非川看著她,語氣輕緩,卻帶著一分篤定:「因為陸寨主向來不喜袖手旁觀。」
一番交談下來,陸棠依舊未曾明確表態。
燕非川也不強求,依舊笑意溫和,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道:「陸寨主若有意,日後自可共議。今日一席,不過拋磚引玉。」
陸棠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語調不疾不徐:「看來,燕將軍是信守承諾的。」
燕非川放下茶盞,嘴角微勾,目光坦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陸寨主既然不願,此事便不強求。」
他身側的韓越亦是微微頷首,語氣淡然:「燕兄既有言在先,我們自當遵守。」
燕川揚聲喚人備馬,語聲清朗:「我既邀陸寨主前來,自不會強人所難。既如此,便送陸寨主一行,回十里長山。」
言辭從容,舉止坦然,語盡之處,無懈可擊。
自衡陽歸去時,江風微冷。
江水浩蕩,天地遼遠,白日裡仍是晴朗的天氣,至傍晚時分,便有風起,捲起一層淺淡的薄霧,靜靜的浮在山林之間。馬車沿官道緩緩而行,兩側山影疊嶂,遠處殘陽如血,映在泛著漣漪的水光里,帶起一片瀲灩的波光。
陸棠坐在馬車中,窗簾半掀,眉目微垂,一邊思索方才燕北川的所言所行,一邊習慣性的將顧長淵那隻蒼白無力的右手拿在手裡,一寸寸地為他伸展蜷縮僵硬的指節。
顧長淵靠坐在她身側,身形消瘦,被軟帶束縛著勉強維持坐姿。薄毯覆在雙腿之上,卻難掩其形銷骨立,毫無知覺的右腿隨著馬車的顛簸微微晃動著。
半晌,他終於低聲開口:「你如何看?」
陸棠指尖微頓,抬眼望他,語氣如常:「他要的,不只是我,而是整個十里長山。」
「可他還是讓你走了。」
陸棠偏過頭看他一眼,眸光微斂。車簾微動,風從簾隙灌入,帶著潮濕的江氣,拂動他的衣襟。
「這,才是最耐人尋味的。」 他的語氣淡淡的,帶著某種意味不明的笑意。
陸棠靜默片刻,指腹用力將他掌心糾纏的肌肉緩緩揉開,低聲道:「他是在賭。」
「賭什麼?」
「賭我終究會回來。」 她垂下眼帘,語聲輕緩而篤定。
車內一時無言。
陸棠緩了緩神,繼續低頭替他理著手指
顧長淵卻忽而輕笑,語帶調侃:「你不是最喜歡這種英雄傳奇的故事麼?梟雄謀國、群雄並起,一將出,天下定——我還以為你會當場應下。」
陸棠動作一頓,抬眸看他一眼,沒好氣的回到:「你以為我幾歲?看熱鬧歸看熱鬧,真要簽生死狀,我還沒傻到這個地步。」=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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