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棠像被雷劈中,整個人僵住了,瞳孔驟縮,呼吸亦是瞬間止住。她怔怔看著他,半晌才啞聲開口:「你……不記得我了?」 聲音發緊,眼底的紅意猝然浮現,淚光毫無預兆地浮了上來。
顧長淵一瞬間有些慌了,連忙伸手去握住她冰涼的手指,低低笑道:「別別別,哭什麼?我逗你的。」
話音未落,陸棠眼眶便驀地一熱,眼淚終究還是沒忍住,滴滴答答砸了下來。她怒火中燒地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咬牙切齒:「顧長淵,你膽子真肥了!連這也敢拿來逗我?」
顧長淵被她揪得動彈不得,卻還是笑出了聲,左手輕輕覆上她的手腕,語氣溫軟:「好了,好了,對不起,是我錯了。」
陸棠紅著眼睛瞪著他,唇角輕顫,鼻息不穩:「你再敢這樣騙我……我真……」
情緒翻湧到了極點,她的聲音陡然止住,下一瞬,她猛地俯身,幾乎是賭氣般地,見縫插針的在顧長淵光溜溜的腦袋上「吧唧」親了一口。
那一吻又快又響,驚得顧長淵整個人僵在原地。陸棠見狀才終於滿意的抹了抹眼角,撇嘴笑開了:「嗯……不錯,去當和尚,也算個俊和尚。」
她終於笑了。
顧長淵也松下一口氣,忍不住跟著輕輕笑出聲:「陸寨主,你這未免太欺人了。」
陸棠輕哼一聲,沒接話,只湊得更近,目光直直望進他的眼裡,難掩眼底的不安與期待:「你……現在能看到多少?」
顧長淵眨了眨眼,適應了片刻,慢慢轉頭看向她,模糊的光影中,她的輪廓仍隱約不清,但那一雙紅腫泛亮的眼睛卻映得格外分明。
「看得見你。」 他說,嗓音低柔如風, 「雖還不甚清晰,但能看見你眼睛紅得像只兔子。」
陸棠心頭猛地一松,喉嚨發緊,險些又落下淚來。她趕忙深吸了幾口氣,終是咧開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
等到顧長淵稍稍恢復些許體力,聞淵終於登門複診。
他一如既往地吊兒郎當,甫一進門便挽起袖子,一邊撫著下巴稀稀拉拉的鬍子,一邊從藥囊中摸出銀針:「來來來,顧先生,咱們先看看這雙眼睛恢復得如何。」
說罷,他舉起燈盞,在顧長淵眼前輕輕晃了晃。顧長淵順著光的方向緩緩轉動視線,眼神雖未完全聚焦,倒也不再空茫。
「白日能辨物,夜裡如何?」
「昏暗之處,仍模糊不清。」
聞淵「嘖」了一聲,收起燈盞,點頭嘆道:「神經損傷久矣,能見已是天恩。夜裡看不清點燈便是。」他話鋒一轉,語氣裡帶上幾分調笑:「不過,你這雙眼,如今勉強算得半盲,日後夜裡行事,怕是要仰仗夫人引導了。」
陸棠白了他一眼,冷冷哼了聲,懶得搭理。
聞淵臉上的笑意更甚,隨手掀起薄被,坐到榻邊:「行,再看看你這身子。」
他簡略地檢查了顧長淵的右臂,指節、掌心、肩肘一路試探。無論怎麼按,顧長淵都毫無反應。聞淵倒也不作聲,轉而探右腿。按至膝下時,顧長淵終於眉心微微一動,身體亦跟著輕輕一顫。
「嗯?」 聞淵眼中一亮,手下動作更為細緻,「這邊,可有觸感?」
顧長淵微頓,低聲答道:「有些……但不對勁。麻癢得厲害,像是有蟻蟲亂竄。」
「哦?」 聞淵挑眉,來了幾分興致,「沒事,不是正常知覺也行,有感覺總勝於全無。」 他說著起身,順手拍了拍他的小腿:「神經未穩,還需調養。若運氣好,從異感慢慢轉為正常也不是沒可能。」
聽他語氣這樣隨意,陸棠忍不住蹙起了眉頭:「那……終究能不能好?」
聞淵聳肩:「我又不是神仙,看你家夫君的造化吧。」
顧長淵神情如常,只淡聲道:「留一條命,已是恩典。」=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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