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願深究。
顧長淵指尖摩挲著桌角,目光幽深。火光在他眼睫下,投下濃重的陰影。
她不問,是因為從未覺得自己失了什麼,還是……不敢問?
秦戈的話讓屋內陷入短暫的沉寂。這是誰都未曾料到的局面。
顧長淵緩緩轉頭,看向聞淵:「她的,能治嗎?」
聞淵正懶洋洋地翻著藥書,聞言抬眼瞥了他一眼,嗤笑一聲:「你這話,問得就像是在問『江水能不能倒流』。」
顧長淵眉心微蹙。聞淵隨手合上書頁,倚上椅背,語調散漫,卻也帶著幾分無奈:「你自己的舊傷如何?這麼多年,藥吃了幾石,針灸也沒斷過,可手腳能恢復幾分,全憑天意。」
他輕嘆一聲,慢悠悠地道:「失憶也是一樣。她這症狀,怕是比你那次的腦傷還難解。我頂多開些藥,助她調和氣血,養神醒腦,但能不能記得,記得多少,什麼時候記起,都全看造化了。你若指望我扎幾針,她就能忽然想起你是誰,那倒不如現在就收拾行李回十里長山,省得白費力氣。」
屋內氣氛一滯。
秦戈坐在一旁,皺眉思索片刻,忽然開口:「若是……我們把她帶回去呢?」
沈昭一怔,隨即抬眼:「帶回山寨?」
秦戈點頭,認真道:「管她記不記得,先帶回去再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再說熟人熟地,說不定能就喚醒她的記憶。」
聞淵嘖了一聲,斜眼瞥他:「你想得倒是容易。她現在是黃阿婆的『小花』,是淺水村的獵戶,旁人都知道她是個沒爹沒娘的孤女。咱們這時候把她擄回去算怎麼回事?嗯…不過你若真下這主意,最好先打暈了她,省得她掙扎。」
沈昭皺眉,語氣冷然:「這可是陸寨主,豈可用這等手段?」
秦戈一時語塞,訕訕地咳了一聲,沒再言語。
顧長淵卻緩緩搖頭,聲音低沉而清晰:「不可行。」
眾人齊齊看向他。
顧長淵眉心微蹙,眼底翻湧著晦暗的情緒:「陸棠不是旁人。她的身份決定了這件事不能輕易被外人知曉。她的性子,也容不得半點強迫。且若她在山寨成功恢復記憶也就罷了,若她不認,我們便成了強行帶走她的賊。那時候,她只會將我們視作脅迫之人,一心逃離,從此再無瓜葛。」
沈昭沉吟片刻,開口:「那就告訴她真相,讓她自己做選擇。」
秦戈沉聲附和:「陸寨主向來通透,她定能看出我們無惡意。」
顧長淵卻仍低垂著眼,指腹輕輕摩挲桌面的一處刻痕,半晌後,方才緩緩開口:「告訴她什麼呢,告訴她我們是夫妻,我找了她很久,所以她應當回到我身邊繼續那些未完的過往嗎?她極有主見,從來不肯受人左右。任何強加給她的情感,於她而言,都是束縛。若我一見面便告知舊事,逼她追憶,怕是只會引發更深的抗拒。」
他的語氣極輕,可在場的人都能聽出,那沉沉的克制里,藏著怎樣的無力與心酸。
他說得太明白了——陸棠曾經愛他,是因為她自己選擇了愛他。如今的她已不再是曾經的她,哪怕那些記憶仍然存在於某處,哪怕那份感情從未真正消亡,可只要她不記得,他就沒有資格以舊情相逼。
秦戈張了張嘴,終究什麼也沒說。
屋內短暫地沉默了一瞬,片刻後,聞淵忽地一笑,漫不經心道:「你的意思是,不打不搶,不說實話,就打算乾等著她自己想起來?」
顧長淵靜靜看著桌案,嗓音平緩:「這件事……只能從長計議,徐徐圖之。」
沈昭點頭:「先生打算如何?」
顧長淵收回視線,目光沉定,直直的望向眼前人,像是已將萬般可能反覆思量過。低聲道:「留下來,慢慢來。」
他環視眾人,語氣平緩,卻不容置疑:「從今日起,我們誰也不認識她。」
這句話一落,屋內再次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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