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星河並非蘇行人的獨資公司,在公司擴張期間,也是有各方資本入股的。一方面解決資金問題;另一方面也是以此換取更多的資源與人脈。當公司因蘇行人的私人原因停擺之後,董事會自然要向蘇行人問責。
蘇行人不免手忙腳亂起來。
風聲迅速傳到了楚衍耳里,差點沒把正在養病的他驚得跳起。
星河是蘇行人一手創立的公司,更是他安身立命、與陸家叫板的本錢。別說所有項目無限期停滯,光是幾個大股東在重壓之下來個撤資,星河必然非死即殘。
陸老爺子當然不會一巴掌扇死蘇行人,可蘇行人失去了星河,多年來在商圈樹立的威望必然蕩然無存。楚衍深知自己現在跟蘇行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蘇行人但凡有什麼損傷,他或多或少都會受到牽連。
現在圈內傳言四起,很快網友就會得到消息。剛被網暴過的楚衍都不敢想,到時候他又得遭受什麼。直面鋪天蓋地的惡意,他不是不怕,只是很多時候,不得不硬撐著罷了。可他也確實……不想再承受一次了。
想著剛聽到的消息,楚衍真是汗都急出來了,他知道自己現在經不起刺激,且著急也無濟於事。但這種時候,誰又真能冷靜下來?
蘇行人沒在醫院裡,所以楚衍強行穩住心神後,倏地又感覺到了一絲微妙的違和感。自己一個住院的人,消息是不是……過於靈通了?
隨即楚衍抿了抿嘴,在沉默了好一陣之後,還是給蘇行人發了條微信:「妙言今年有計劃將舊倉庫升級為智能倉儲,星河有人手的話,先做妙言的吧。」
楚衍很清楚,陸老爺子如果不想與孫子結成死仇,就不可能一直打壓蘇行人。代入老爺子的立場想一想,他很有可能在教訓孫子,但也想看看孫子會怎麼破局。而商場上很多風險,都是一過性的。只要撐住了最艱難的日子,多半會迎來轉機。
妙言的升級在計劃內,稍作提前這事兒他能拍板。頂多尾款押後支付,但只要星河不停工,貨款都是小事。蘇行人在星河之外還有呱呱直播的股份,那邊龐大的現金流,讓星河撐半年完全沒問題。
因此,不等蘇行人回復,楚衍又開始拿起手機打電話。他很快撥通了冉嬋娟的號碼,三言兩語把自己所知的信息告訴了對方。大家是親戚,更是盟友,不管冉嬋娟是否出手幫忙,他都應該知會一聲。
聽完楚衍強忍著咳嗽、斷斷續續的述說,冉嬋娟挑了挑眉:「祖孫倆鬥起來了?」
「嗯。」說了一長段話的楚衍有點喘,只能儘量的避免說話。
「你得到的消息太快太全了。」冉嬋娟提醒。
「嗯,」楚衍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或許……我的反應,也在考察之內呢?」考察他的素質,更考察他對蘇行人的「忠心」。
若說不感到冒犯,那是不可能的。但從他答應聯姻那刻起,就知道陸家的挑剔與考驗早晚會來。甚至於說,陸家願意挑剔考驗,已經是很好的結果。
挑剔才是真買家。楚衍不怕挑剔,他怕的是陸家看他一眼都嫌多餘。
尤其是他此刻孱弱的身體,代表著如果失去了陸家支持,他恐怕是……守不住妙言總裁那個位置了。
楚衍的思緒飛快,冉嬋娟也在迅速權衡。天林的體量更大,倉庫也更多,智能倉儲系統他們同樣是需要的。事實上在早幾年前,她就已經提出升級構想。但冉國通年老保守,加上當時帳上沒錢,便不了了之。
但無論如何,一家這麼大的企業,不可能永遠用人力去維持倉庫運轉。不提人力成本,光是監管成本就讓人頭禿。所以這時候拉一把星河,甚至不需要真的把項目談下來,只需要前期接觸,即是蘇行人突圍的象徵。
問題是……陸老爺子會不會連天林一起錘?人家爺爺要教訓教訓孫子,她一個外人插手,怎麼說也是相當不禮貌的。
但……冉嬋娟的手指在文件上抓了抓,蘇行人是陸通集團唯一的繼承人……是的,唯一。如果陸通繼續深耕航運與地產,在陸老爺子起碼還能蹦躂個十幾年的現狀下,陸家那一大群子孫里,至少能冒出五六個競爭對手。
因為傳統行業龐大,也老舊。像天林、像妙言,確實賺錢,但管理難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大。
可陸通的下一步戰略,在前沿領域。陸家或許也能派個其他孫子,但遭遇的困境和排擠,必然比蘇行人多得多。前沿領域遍地學閥,沒有人領著,想摸進人家的圈子談何容易?
蘇行人卻是雙碩士。別管他當時一邊讀書一邊還走鋼絲般玩出來的雙學歷有多水、多麼沒有科研價值,但他兩個導師是真實存在的。
再說搞物理和計算機的,哪個又是不缺經費的?現在照拂照拂自己的學生,將來學生回饋點經費報效祖國,怎麼看都是雙贏。
同屬京大的畢業生,冉嬋娟可太知道京大物理系的力量了。所以,冉嬋娟對自己的同校師弟可謂是充滿了信心。現在需要考慮的是,陸老爺子如果牽連天林電子,她能撐住多久?畢竟,雪中送炭雖好,但把自己搭進去就不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