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煦昏昏欲睡,分出一縷精神聽了聽,原來今日吵的是黃河水患。
大臣們嘰嘰喳喳地吵個不停,一時難分勝負,和戶部尚書吵得昏天黑地的禮部尚書一甩袖子,就要找景煦評理,一轉身卻看見這位王爺已經站著睡著了。
於是禮部尚書更生氣了。
「皇上!」禮部尚書氣昏了頭,怒吼道,「今年黃河水災泛濫,下游百姓無家可歸,微臣看來,應該再撥銀子過去,以緩百姓之苦!」
戶部尚書緊跟其後:「皇上!上月才撥去五十萬兩,這麼多銀子怎麼可能不夠?微臣認為,必須先查明是否有人私吞,否則撥再多銀子,也到不了百姓手裡!」
景陸坐在椅上,精神不太好,示意他們有事和景煦說。景烈站在一旁差點咬碎一口牙。
景煦強撐著睜開眼,點頭敷衍道:「二位說得在理,其他大人可還有要說的?」
無人回應,戶部尚書黑著臉又說道:「禮部尚書大人應當管好自己該管的事,不要越俎代庖才好。」
禮部尚書冷哼一聲,道:「何為越俎代庖?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水災連月不息,百姓居無定所,你怎知五十萬兩足夠這麼多百姓吃穿!」
這時,角落裡幽幽傳來一個聲音:「派人去看看不就知道錢去哪了?」
眾人齊刷刷地回頭看去,就見宓安站在大殿正門的影子裡。
還沒等大臣們有什麼反應,景煦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宓安面前:「怎麼過來了?」
宓安推推他,小聲道:「快回去。」
景煦不聽,拉著人往殿前走去,宓安掙不開,只好任他拉著,順便敷衍地向景陸行了一禮。
景陸似乎病得很重,只點了點頭,道:「宓少師方才說派人去看看,此法甚好。景煦,水患一事交由你全權處理。」
「是。」
景陸揮了揮手,起身離開了。
在太監的高聲「退朝——」中,禮部尚書冷哼一聲,道:「少師方才說派人去看看,不知您認為該派誰去?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際,誰能遠赴黃河!」
宓安瞥他一眼,笑道:「我。」
「誰不知少師體弱多病,萬一路上出了事……」
「李大人。」景煦冷聲打斷道,「慎言。」
宓安捏了捏景煦的手,看向禮部尚書:「我身子確實弱了些,但還不至於出不了門。」
被景煦盯著不敢出聲,禮部尚書只能冷哼一聲。
「多謝大人關心,不過……」
景煦突然打斷道:「不過有本王同路,少師定不會有事。本王不在的這段日子,諸位大人多多費心。」說完,也不等一堂大臣應答,景煦就拉著宓安大步走了出去。
出宮的路上,景煦叫人端著冰走在宓安身邊,夏季炎熱,生怕宓安不適。
「我哪有這麼嬌氣。」宓安用帕子包了一小塊冰握在手裡,「夏至之日的大宴還要用冰,你不要浪費。」
景煦卻不以為意:「先……父皇病重,大宴能不能如期還說不準。」
「不要胡說。」
「不說就不說。」
「你也知道他病重,朝臣本就不安分,你走了他們打起來怎麼辦?」
「他這不是還能來上朝嗎,看起來沒什麼事。再說了,難道讓你自己去?」
「自己去怎麼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二人一路並行,冰融得很快,幾個下人也沾了主子光,這謝卻海棠飛盡絮的天氣也沒那麼難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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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動作很快,下了朝就收拾好包袱,上了馬車,隨行只帶了直屬景煦的暗衛。
天色漸晚,車隊速度不慢,半天便到了紅林鎮。馬車停在客棧前,宓安伸出一隻手,借著景煦的力跳了下來。
一群暗衛眼觀鼻鼻觀心,全當自己雙目失明。
景煦攬著宓安的腰動手動腳,被拍開也不惱,繼續厚著臉皮貼上去。
宓安抓緊景煦的手,不讓他再動作:「不許在外面動手動腳!」
景煦厚著臉皮,全然不顧身邊一群暗衛,聲音不大不小地問道:「那進屋可以動手動腳嗎?」
宓安冷笑一聲:「我自己睡一間。」
不等景煦反對,大步走進了客棧。
「阿宓!阿宓!」景煦不依不饒地叫著,宓安裝沒聽到,和掌柜交談。
掌柜手裡的算盤打得啪啪響,半天才說道:「客官,你們人太多了,小店客房不夠。若是兩位擠一間,那還能住下。」
景煦大手一揮,回頭喊道:「兩人一間,你們自己分配。」說完,拉著宓安頭也不回地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