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蹊只覺得氣氛越發像是脫軌的列車,朝著不太和諧的氛圍疾馳而去。
他努力朝場外的夏莉使眼色,眼皮都要抽抽了,可一心沉浸藝術拍攝的攝影師無視了他的溝通申請。
季空青脫下外套,用手指捋束起搭在鋼琴另一邊,兩個呼吸後,他抬手摘下金屬邊的眼鏡。
眼鏡被放在鋼琴面板上,發出輕微的一聲磕碰響動。
仍舊是一隻手搭在鹿蹊腿側的動作,但這一次,自上而下俯視的,從鹿蹊轉變成了季空青。
噴了定型的髮絲被捋過去,露出男人的額頭,在摘去眼鏡後,眉骨天生帶出的強勢感伴隨著兩人影子的貼合交融,沒有半點遮擋地籠罩住鹿蹊。
夏莉透過鏡頭看到這一幕,敏銳嗅聞到靈感的氣息,一下子躁動起來:「這感覺很好——特別好!兩位再靠近一點……很好!」
季空青更靠近鹿蹊。
脖頸間的領帶還握在鹿蹊的手裡。
「鹿蹊。」季空青忽然開口,聲音很輕。
鹿蹊循聲抬眸,被現在這種糟糕、但充滿張力的姿勢衝擊到,有點發不出聲音,用疑惑的眼神詢問季空青。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比較隱私的問題?」
鹿蹊更疑惑了,但因為在拍照,只發出一個「嗯」的鼻音。
「謝謝。」季空青微頓,像是斟酌語句過後,「你之前,認識這位攝影師?」
鹿蹊恍然,這才反應過來他一直沒有和季空青解釋,但又表現得和夏莉很熟悉,便側了臉讓季空青擋住他的嘴,輕聲回答:「夏莉是攝影師,我是畫師,之前我們合作過幾次,我有給她提供一些工作靈感和寫真分鏡設定。」
「只不過也不算是特別親近,所以我不知道這是她開的工作室。」
二次元再怎麼熟悉到一起玩耍的小夥伴,也多少和三次元生活有一些隔膜,除非是coser這種需要接觸各種人出作品的二次元現充。
因為畫的風格比較特殊,鹿蹊在馬甲保護上還是很謹慎的。
「我辦婚禮的時候,也要發一份請柬給我朋友的。大家因為工作都到處採風,天南地北地跑,平時不方便,婚禮的時候可以介紹給季教授認識。」
季空青勾起唇角,抬手拍掉鹿蹊手裡吸菸落下的灰,眼裡是毫無遮擋的愉悅:「好。」
「謝謝。」
他又說了句。
鹿蹊無奈:「季教授,不用和我這麼客氣的。」
季空青沒回答,仍舊在笑。
笑得很溫柔。
身上那種凶而壓迫的張力弱了下去。
場外的攝影師第一時間察覺到氛圍變了,眯了眯眼,突然開口:「兩位親一下。」
鹿蹊和季空青齊齊怔住。
鹿蹊先反應過來:「不用了吧……」
「這組是氛圍感,互動很重要,就差最後這一張就可以結束了。」夏莉道,「只是親一下。如果需要清場的話,我可以讓助理離開。」
「這在戀人寫真和結婚照里,都很常見的。」
鹿蹊當然知道這在戀人中很常見,但問題是他和季空青是非典型夫夫。
雖然但是,如果可以的話……
親一下,也很……嗯……
「親一下吧,季先生,幾秒就可以,我抓拍很迅速的!」夏莉看出鹿蹊的言不由衷,準備助攻小夥伴一把,說服的重點放在季空青身上。
「可以嗎?」季空青問鹿蹊。
鹿蹊喉嚨發乾,輕飄飄地:「嗯。」
他們都結婚了,只是親一下,有什麼不可以。
季空青低下頭,鹿蹊忍不住閉上眼。
唇.瓣輕碰,沒有摩擦,沒有深入,只是輕輕貼著,溫柔而克制。
鹿蹊嘗到了季空青唇邊的氣息。
但腦中卻掠過一絲失落和悵然。
「lulu抬頭!」
夏莉急得甚至顧不上稱呼。
抬頭?
鹿蹊維持著和季空青唇.瓣相貼的動作,微微抬頭。
「再抬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