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蹊?」
坐在駕駛座的鹿蹊動了動,仍舊是兩條胳膊都搭在方向盤上,整張臉埋在胳膊里的狀態。
腦後的小揪揪看上去都有種雨後小樹苗的感覺。
季空青沒有催促鹿蹊,而是耐心等待著。
過了好一陣,鹿蹊又動了動,腦袋一點點轉到面朝車窗的方向,露出半張臉,通紅微腫的眼睛濕漉漉地看向季空青。
像極了在泥坑裡掙扎著露出腦袋,倔強卻又期盼看向人類的小貓。
似乎受了很多的委屈。
季空青的聲音聽上去柔軟溫和極了:「小蹊,打開車門好不好?」
鹿蹊不吭聲,就這麼看著季空青,額頭的髮絲搭下來,濕漉漉又可憐巴巴的,行為卻主打一個叛逆不聽話。
季教授很快就判斷出現在的鹿蹊並不是發燒時候哄了就聽話的鹿小蹊。
看來不是生病。
不是生病就好。
季空青心下微松,抬手搭在車窗邊緣,直接伸手進去,動作強硬地打開車門。
小空間突然被入侵的鹿蹊睜大眼睛,然後腿彎和腰間一緊,整個人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撈出了駕駛座,穩穩掛在了季教授的身上。
季空青:「抱好。」
這樣的語氣一般只會出現在床上。
腦袋還懵著的鹿蹊下意識照做,伸出胳膊抱住季空青。
於是季教授得以騰出一隻手,將鹿蹊的車關燈鎖窗,收好車鑰匙。
在察覺到季空青撐在自己腰上的胳膊離開時,鹿蹊有那麼一點點不太信任季教授單手的支撐力,兩條腿交叉著夾緊了季教授勁瘦有力的腰。
雖然表情還是可憐巴巴的懵樣子,但鹿蹊的心裡卻划過不合時宜的感嘆。
季教授的腰到底是怎麼練的,雖然沒看到,但隔著衣服他都能大概描繪出肌肉線條的結實漂亮。
鹿蹊悄悄挪動身體,試圖用膝蓋多蹭兩下。
然後被冷不丁打了屁.股。
對,是真的,打了屁.股。
鹿蹊僵在季空青的身上,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向季空青,眼神滿是控訴。
季教授沒有低頭看,將車鑰匙塞回鹿蹊的口袋,剛才騰出的那隻手護回到鹿蹊的腰間。
「你怎麼、打我……?」鹿蹊含含糊糊地咽下那個羞恥的名詞。
季空青緩緩道:「為了冷靜一下。」
鹿蹊:「?」
「我挺冷靜的。」鹿蹊抽了下鼻子,之前悶著哭了一陣,聲音聽上去還有點悶悶的,顯得不那麼有說服力。
「嗯。」季教授邁開大長腿朝公寓方向走,半點沒有身上掛了一個成年男人的吃力感,「讓我冷靜。」
鹿蹊更不明白季空青的邏輯了:「那你打我幹什麼!」
季教授沒回答,一隻手托著鹿蹊,一隻手抵在鹿蹊後背處,偶爾自上而下地給鹿蹊順毛。
鹿蹊只是抗議了一下季教授打屁.股這個行為,並不是不喜歡這樣的姿勢。
正相反,他很喜歡。
隨著季空青一下又一下的安撫動作,鹿蹊就像是一隻軟了所有刺的小刺蝟,暖烘烘地趴在了季空青懷裡。
哦,不對。
應該是大刺蝟。
鹿蹊壞心眼地抱住季空青的腦袋,兩隻手按在季教授的腦後,偷偷揪季教授的頭髮。
不是都說搞科研的人頭髮很脆弱嗎,為什麼季教授的頭髮又黑又硬,都完全拔不動的。
被擋住了視線,季空青駐足停在原地,過了幾秒,開口:「喜歡?」
正研究頭髮研究得不亦樂乎的鹿蹊隨口:「喜歡什麼?」
季空青:「被打屁.股。」
鹿蹊:「!!」
他們停下的地方剛好是一處路燈下,明亮的暖光籠罩在兩人的身側。
鹿蹊自上而下抱著季空青的腦袋,兩隻手還攥著季空青黑亮的頭髮,目光正正對上抬眼看過來的季空青。
路燈的光划過季空青冰涼的金屬邊框,為鹿蹊照亮了那雙晦暗眼眸中的暗涌。
鹿蹊眼睫一顫,抿了抿唇。
有些詞本來是很平常,但從總是斯文克制的季教授口中說出來時,就莫名沾染上了粗魯的張力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