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子堯得到鼓勵,忍不住繼續道:「看這位小公子言辭間頗不喜歡唸藍顏,某實在好奇,可能告知原因否?」
他說話文縐縐的,一看就是故意學的官話,江清淮聽得笑起來,只問:「你又不是皇帝,如何知道皇帝見了此書會高興?」
「聽聞當今陛下好男風,何況中原男子多風流騷客,不像草原男子深情專一,此書雖是風花雪月,卻寫得雅而不俗,所以某以為……」
錢子堯話沒說完,遠方便傳來小廝的聲音,未見其人,只聞其聲:「錢公子,可算找到您了,馬上開宴,老爺夫人正四處尋您呢,快跟小的來吧。」
錢子堯頓覺無趣,哀哀嘆了口氣,又看向江清淮:「諸位也是來赴宴的,不如同我……同某一起進去?」
「不必了。」葉從南道,「我們是要去……」
「走吧。」江清淮卻改了主意,笑道,「想必掌柜的正陪在錢老爺身側呢。」
這話也有理,葉從南點點頭,只能應下。
錢子堯也高興,他親自帶路,還熱情介紹起宴會的籌劃:「我給你們安排幾個雅座,視野極佳,還有美人舞劍、奏樂……都是小爺我,咳,都是鄙人親自挑選出來的,各各真材實料。」
「哎呀。」江清淮忙打斷他,「還有小孩子在呢。」
錢子堯愣了愣,看向姜少瑜和姜少雲,才反應過來江清淮的意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卻不解:「出門玩還帶孩子的,卻是少見。」
他看看葉從南,又看看江清淮,再看身後的蘇有道和小福子,忍不住嘀咕:「所以,你們是……一家六口?」
說完他自己先糊塗了,問姜少瑜和姜少云:「怎麼沒見你們阿媽?」
「你別瞎猜了。」江清淮有點無語,「這兩是我小侄兒,今日國子監休沐,帶他們出來玩。」
錢子堯哦了兩聲,卻也不覺得尷尬,又繼續熱情地給江清淮他們安排雅座,還托人去幫著叫來掌柜:「這書坊是我們錢家的,你們不必拘禮,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錢兄可真是家大業大啊。」江清淮環顧四周,不由驚嘆,「這書坊外面瞧著不大,裡面卻別有洞天,依我看,就是國子監,都未必可及。」
「公子……」葉從南有些無奈。
姜少雲沒在聽,姜少瑜則跟著點了點頭。
錢子堯明顯很吃這套,面上已經笑開了花,卻還是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這算什麼?那琉璃軒你可知道?也是小爺家的。」
此話一出,就是蘇有道都有些驚訝了,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錢子堯。
但是錢子堯卻不以為意,反而說起另一件事:「前段時間那安華坊不是給封了,裡面姑娘可憐見兒,我便勸我爹買下來。所以今日這宴會請來的……都是一頂一的絕色。」
聽他提到安華坊,江清淮臉色有些不好:「你買那麼多姑娘幹什麼?」
錢子堯倒是大大方方:「小爺不買下來,由著她們香消玉殞不成?」
「你當自己是皇帝啊,一個人包一整個花樓的姑娘?」姜少雲氣鼓鼓,「就是我小叔都……」
眼見他又要童言無忌,江清淮嚇得忙捂他嘴,還要同錢子堯解釋:「別介意,孩子還小不懂事。」
錢子堯仍不在意,認真解釋道:「我們草原男兒深情專一,此生摯愛只會有一個。我買下那些姑娘,只是聽說……」
他正要開口,遠處卻有高昂琴聲鳴起,好似鳳鳴龍嘯,一瞬衝破碧天。
錢子堯立刻凝神看去,不再言語。
江清淮也下意識看去,才發覺宴上高台此刻正端坐著個白衣飄飄的女子,垂眸撫琴,面紗翕動,琴聲激揚間,又有一紅衣女子端劍上台,步伐輕如紗,劍穗殘迷眼。
四下寂靜,唯有琴聲劍舞相合,見江清淮看得入神,錢子堯緩緩開口:「聽說洺藍姑娘一舞動乾坤,世間難有幾人聞,我也是心癢難耐,想請洺藍姑娘舞上一劍,是才答應了姑娘請求,買下整個安華坊來。」
「所以,錢兄是受洺藍姑娘所託?」葉從南啞然,立刻道歉,「方才誤會錢兄是好色之徒,實在過意不去……還望錢兄見諒。」
錢子堯不計較這些,只擺擺手:「我也是有私心的,能請來洺藍姑娘為我爹這場子找面子,花點錢而已,不妨事。」
他看江清淮目光始終沒離開蘇洺藍,忍不住對葉從南調侃:「你看這位小兄台,到現在,眼睛還捨不得……」
「那劍……」聽見這兩人嘀咕自己,江清淮回過頭來,雙眸放光,「那劍,你從哪裡搞來的?」
「劍?」這話倒是把錢子堯問懵了,他朝台上看了兩眼,卻只搖頭,「我不操心這些事,大抵是下人從庫房裡隨便挑了一把吧。」
「阿淮?」蘇有道卻微微蹙眉,「你認識那劍?」
江清淮悶悶嗯了一聲,反應過來又立刻搖頭:「不認得,只是……覺得好看罷了。」
「劍哪裡好看?」錢子堯不服氣,「這劍平平無奇,明明是洺藍姑娘劍技蓋人,才沾得幾分顏色。」
江清淮並不接話,只兀自盯著那劍,在心裡同RMB確認:「我怎麼看,都像裴牧當掉的那把,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