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牧面上立刻揚起淡淡的笑,語氣溫柔寵溺:「晚安,清淮。」
*
說實話,睡覺之前,江清淮有點緊張。
靠著撒嬌糊弄過去了「縱慾」、「不是太監」這些事,但自己心裡的坎反而過不去了。
而且,夢這種事情……誰都說不準。
萬一今天晚上又做夢。
萬一還不小心說了夢話可怎麼辦?他好像一直都會有說夢話的毛病來著……
不過睡著之後,江清淮還是很安然的。
只可惜還是說了夢話。
最先是輕輕叫了一聲裴牧。
裴牧思來想去睡不著覺,心裡空落落地難受,忽而聽見江清淮的聲音,當即緊張地坐起身來:「我在。」
江清淮卻半天沒了聲音,裴牧心下糾結半天,正想發問,又聽江清淮哼了一聲,委屈道:「不行,好大!」
裴牧眸子暗淡了起來,清淮是做了噩夢嗎?
看來他的猜想……
「裴牧你慢些……」江清淮又忽而哭喊起來。
他聲音帶著濃重的睡意,其實有些聽不清,但那一聲「裴牧」卻實打實如一記悶錘,狠狠砸到裴牧心上。
他在叫……
裴牧起先還有些不確定。
他像個被天大好事砸中的倒霉蛋,因為從沒有得到過諸如此類的幸運,以至於惶惶不安到不敢相信。
但江清淮又叫了他一聲,軟軟的,像在撒嬌 :「裴牧……」
裴牧立刻屏氣凝神,下意識聽起江清淮的下一句。
腦子裡卻根本安靜不下來。
思緒亂七八糟地飛——
他大嗎?
江清淮又沒見過,如何知道?
何況夢裡的都是假的……
就算清淮喜歡他,現實也不一定……
江清淮悶悶嗯了一聲,立刻剪短了裴牧腦中那些亂飛的絲線。
他聽見江清淮哭著哼了一聲,嘟囔道:「涉,涉……了!」
涉黃了!!!!!
第106章
次日江清淮醒來,只覺神清氣爽。
他慢吞吞坐起身,掀開床幔,目光無意識地在屋中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一旁榻上:「裴牧?」
塌邊軒窗半開半掩,陽光不驕不烈,裴牧背對著江清淮坐在塌邊,垂頭認真鼓弄著什麼東西。
連一貫會束起的長髮,今日也慵懶地垂落肩頭。
聽見江清淮的聲音,他放下手中的物件,抬頭看了江清淮一眼,只說:「清淮,我吵到你了嗎?」
江清淮搖搖頭,好奇地張望他放在桌旁的東西,瞧見是個線盤,上面還繡著半朵蓮花,更加好奇:「你這是在……」
繡花?
裴牧居然還有這個愛好?
江清淮屬實是沒想到。
裴牧聽見他問,很不好意思地將那線盤藏到櫃中,才悶悶解釋道:「上次的荷包髒了,我想縫個新的。」
「買個新的不就行了?」江清淮說完才意識到自己沒過腦子,裴牧說的那荷包,應該是要送心上人。
額……裴牧的心上人好像就是他自己……
所以,那荷包是繡給他的?
江清淮立刻緊張起來:「裴牧……荷包里的荷花是不是也髒了呀,那荷花可是你專門去寺廟求來的,是不是……」
「我再去求便是。」
裴牧嘆了口氣,顯然想起此事讓他十分失落:「只是荷花已敗,若是換了別的花,也不知他會不會喜歡……」
他看了一眼江清淮,扯起一個淡淡的笑容:「就算被拒絕也無妨,我還有清淮。」
他似不經意地開起玩笑:「清淮不是答應我,要賠我個媳婦?」
「啊?」江清淮人傻了。
「清淮只是開玩笑哄我嗎?」裴牧察覺到他的神色,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
他側過頭,將臉上那還未完全脫落的傷疤遮蓋起來:「我也知道……我這樣很醜,就算是清淮……」
「不醜的。」他如此妄自菲薄,江清淮哪裡忍心,當即打斷他,「不醜的。」
只是「賠他個媳婦」這種話卻不敢打包票說出口來了。
他只能在心裡追問RMB:「不是說這個藥藥效很好嘛?怎麼血痂還沒完全脫落?」
「差不多就這兩天的事了。」RMB簡單解釋了一嘴,便壞心眼地追問江清淮,「陛下,你怎麼不給兄弟賠個媳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