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知道……眼前的人是怎麼美妙的一塊美玉,無塵、誘人……
「裴牧。」
擦槍走火的當頭,江清淮卻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他拿濕漉漉、如小鹿一般清澈漂亮的眼睛來瞧裴牧,聲音軟得像在撒嬌,「我困……」
「困?」
裴牧頓覺一盆徹骨冷水從天而降,盡數淋於他一人身。
他錯愕地不知作何反應,只覺撐在江清淮上方的那半截手臂,還有那壓在他腿間的膝蓋……
甚至是蹭江清淮脖頸地動作,回吻的熱情,急不可耐的欲望,都像個不清不楚的笑話。
他真的笑了一聲。
此刻他明明還抱著江清淮——他有一隻手攬在清淮的腰間,方才他不覺用了很大的力氣,感受到那腰肢的細軟,心猿意馬得厲害——但他已經明白,
他想多了。
「為什麼親我?」裴牧強迫自己坐起身,難得有些生氣。
他當清淮對自己也有感覺,才會做那樣的夢,這段日子清淮雖躲著他,他卻只覺得歡愉。
他故意在江清淮面前繡荷包,明確告訴清淮那荷包要送給心上人。
故意調侃清淮,說起「媳婦」的事。
「我是不善言辭,嘴笨口拙,但我絞盡腦汁地哄你開心……」
「你要留在上京,我陪你留在上京,你要護著姜少瑜和姜少雲,我也善待他們……」
「我像個奴隸一樣處處討你的喜歡,可你……」
「江清淮,你為什麼不說話!」
裴牧心下落寞,身心兩重火烈烈地燒,幾乎要將他折磨瘋魔,他不管不顧地回頭,下定決心要掐起這小狐狸的下巴好好質問一番——
為什麼要親他?
為什麼要冷落他?
為什麼不肯愛愛他?
但回頭,瞧見已經安然閉上眸子,睡得香甜的江清淮,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在黑暗逼仄的房間中響起……
他倒是似雲般清逸了……
裴牧沉沉嘆氣:「反正你明日起來大概也忘了個精光。算了,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好了。」
裴牧這般發牢騷,卻還是忍不住使壞的心思。
他到底無法說服自己就這樣輕飄飄揭過今晚的事。
他在江清淮床邊坐了許久,絞盡腦汁地想該如何罰這撩人不負責的小狐狸。
想到力竭,也只想到將縫好的荷包故意塞到江清淮胸前的衣服里這一件事來。
不過看那處鼓鼓囊囊,著實顯眼,倒也勉強安慰了今夜躁動不安的心。
裴牧沉沉嘆了口氣,起身去找外面那三小隻,臨到門口,想起今夜露重,又忍不住回來幫江清淮掖被。
事畢,他在心中罵道——
裴遠之啊,裴遠之,著實不成器。
*
裴牧在院中沒找到三個小孩,來到裴關房間,發覺他們已經乖乖洗漱完畢,排排橫躺在床上,倒是剛剛好。
看見裴牧進來,裴小五坐起身,一臉困惑:「敦倫之禮,這麼快就行完了?」
「敦倫?」裴牧一言難盡地上前,摸了摸他們被子,確定厚薄適宜,才接著問,「你從哪裡學來這些詞?」
「話本子裡瞧見的。」裴小五隨口提了一嘴,仍舊好奇,「你們會給我生一個小侄兒嗎?」
「男人和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裴牧悶聲道。
何況他又沒和江清淮做那檔子事。
他鬱悶地給叮囑小孩好好睡覺,起身要走,卻被姜少雲拉住:「大哥哥,睡前故事。」
「什麼?」裴牧不由一愣,蹙起眉,「你睡前還要聽什麼勞什子的故事?」
姜少雲點點頭:「小皇叔給我們講的。」
「惺惺作態。」裴牧輕嗤一聲。
姜少雲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家哥哥,姜少瑜有點無奈,幫著改口:「清淮也講。」
「呵。」裴牧越發不屑,「他倒是慣著你們。」
姜少瑜蹙起眉,想了想,又說:「夫子也會講。」
裴牧眯了眯眼睛,想到什麼:「你夫子是誰?」
「葉從南。」姜少瑜面不改色地扯謊,「夫子會給我們講唸藍顏,繪聲繪色,十分有趣,清淮也常說他故事講得好……你會講嗎?」
「等著。」裴牧轉身就走,臨到門口,才咬牙切齒地撂下這一句。
片刻後,他拿著一本《唸藍顏》,坐在床邊,趁著燭火,不情不願地給小孩講故事,順便自己也看看。
上次裴牧感興趣買了下來,翻了兩頁發覺是寫小皇帝情史的話本,瞬間沒了興趣,書也被他隨便一扔,不知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