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涵可以看到妙子的眼淚，卻看不到萬易的情感。
萬易每天要和巴里把蘑菇送到外面去，既然外面那麼可怕，他們為什麼還要出去。
外面，外面到底有什麼。
是遊戲的真相，還是充滿了嗜殺的外來者。
佟涵的臉被萬易緊緊捧住，像是萬易手心裡一團有人類五官的麵團。
麵團中粉色的嘴唇動了，佟涵問道：「萬易，你了解我嗎？」
「當然，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
「那你說，我最喜歡什麼口味的冰淇淋？」
東小鎮沒有海，唯一的商店裡賣的冰淇淋從來沒有海鹽口味的，一個只有送蘑菇才和外界接觸的鎮子，可能連海鹽口味的冰淇淋是什麼都不知道。
上次去妙子所謂的家裡時，妙子是怎麼翻出海鹽冰淇淋給佟涵吃的呢？
她從外面帶回來的嗎？
以及，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在佟涵記憶里，她從來沒有吃過海鹽冰淇淋。
第10章 歡迎回來
萬易放開了佟涵。
佟涵揉了揉自己被捏疼的臉。
佟涵：「我們已經分手了，不應該如此親密了，不是嗎？」
萬易長長嘆了一口氣：「你什麼時候想起來的，小涵。」
「被你捏著臉的時候。」
真的很疼，疼痛果然是回憶一切的利器。佟涵想起了上一次妙子和鋼一、魚缸頭進入副本的事。
看來妙子說得沒錯，她的記憶真的會被重置。
可萬易的模樣明顯記得上一次的事情。他如果也是遊戲的一部分，那他為什麼會記得。
難道，只有她一個人失去了記憶嗎？
「萬易，我到底生活在什麼樣的地方啊。」佟涵苦笑，心裡已對妙子說的話信了一大半。
「小涵，我沒有騙你，剛剛我說的都是真的。」萬易依舊在堅持他說的是真話。
「事到如今，你還在堅持嗎？萬易，你是誰，我是誰？」
「我是萬易，你是佟涵，我們是相愛的一對，我們一直生活在這裡，我們永遠也會在這裡。你只是被迷惑了，小涵。」
佟涵站得離萬易遠了點，因為她覺得萬易似乎有點瘋了。
萬易毫無所覺，他只是繼續說著：「外面很危險，小涵，不要相信她說的話，那都是假的，那會讓你痛苦，讓你迷惑，你會找不到方向，你會離開我。離開我，你會受傷，你會在黑暗裡，你會死亡，小涵，這裡是最安全的。」
萬易像一個只會吐出固定台詞的機器。
佟涵：「這個鎮子是假的。你們都瘋了。」
「真實是什麼，我過去也迷惑過，小涵，我過去也和你一樣，認為鎮子是假的，但是，從你畢業回到鎮子後，我就不這麼想了。」
「什麼意思？」
「你是真的，那就夠了，小涵。」萬易伸手抓住佟涵，溫熱的身軀貼了來，他的嘴角僵硬地勾出笑容。
佟涵混亂了。
什麼叫做過去他也迷惑過，什麼叫做和她一樣。
他到底是不是遊戲的NPC！？
鎮子到底是不是遊戲。
佟涵需要真實。
「不要去想，小涵，為什麼要在意那些不重要的事情？外面很黑，我陪著你，你陪著我，這才是真的，我會把我們之間的阻礙全*部清除掉。」萬易越說越多，佟涵難以分辨。
她要答應妙子，離開這裡。
「萬易，冷靜一點，萬易。」佟涵回抱住萬易，慢慢撫摸著他的背脊。
當下之急，是先安撫住萬易。
「別離開我，小涵。你喜歡吃什麼味道的冰淇淋，我都可以幫你弄過來，就算小鎮裡從來沒有，我也可以弄給你，只要你要。」
「嗯。」佟涵擠出笑容。
明天，明天等萬易出去，她就和妙子離開。
不管是把她收到那個奇怪的袋子也好，還是把她帶到外面全是恐怖的怪物也好，她都要離開。
她再也不要這樣，在一個沒有出口的迷宮裡，像一隻看不見的老鼠，兜兜轉轉到死。
…………
說是明天要和妙子離開，但實際上還是過了一天。
萬易的狀態很奇怪，佟涵也在上一次妙子離開時見過巴里的奇怪模樣，鎮子裡的人也很詭異。
佟涵第一次不想弄懂一件事。
萬易第二天還是沒有去送貨，佟涵以為他永遠都要和她黏在一起時，第三天，萬易不得已出去了。
萬易有很多秘密，鎮子也有很多秘密。
和之前要分手時一樣，佟涵看著白色貨車的車尾消失在視線里。
那一次，她分手的話沒能說出口，這一次，她分手的話也不能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