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君凌道:「我的人稱在在祖父之前修道的道觀一帶,那一帶離山莊只二三十里,而大房素來忌憚二房,阮氏明知可能會被我們尋到還往道觀躲,許是祖父在那給二弟留了人。」
姬忽認真聽著。
阮氏謹慎,不會明知離雲昭山莊太近有危險還要逃往這邊。
長子這樣分析的確在理。
但若他知道阮氏懷揣著什麼秘密,根本不會往這一處想。
姬忽壓下眼底的警惕,阮氏有孕的事是他隨口杜撰,她極有可能病急亂投醫,想把真相告訴洛雲姝。
還有與他關係疏遠的長子。
洛雲姝對誰都不在意,唯獨親生兒子。若她知道阿九中毒是他一手造成的,定會對他失望甚至憎惡。
還有長子。
此事更不能讓他知道。
姬忽思忖須臾,轉向姬君凌:「三房如今安排了人在道觀中,他們素與大房結怨,恐怕不會放過阮氏,此事需得我親自前去。但這兩日臨近你九弟毒發,我擔心你雲姨應付不來。子御今夜留在山莊,多留意些。」
後方,假裝逗弄七七,實則暗暗留意二人對話的洛雲姝聽到了。
她思忖著姬忽的話。
阿九發病的確是在這兩日,但姬忽不在時,她都是一個人應付,哪裡會需要旁人相助?因而姬忽讓姬君凌留下定不是為了阿九,只有兩個可能。
其一,他不希望姬君凌和阮氏碰面。其二,想試探她和姬君凌到底有無悖倫私情。但說到底,在面對大房的事上姬君凌和姬忽利益一致,他只會幫姬忽鞏固二房利益,阮氏總不會還有能耐去離間他們父子吧?
大抵還是後一種可能。
是她從前總逗弄姬忽,導致他認為她已耐不住寂寞,甚至到了要尋機會和繼子苟#039合的程度?
想起那塊玉,洛雲姝就心虛。
尤其姬君凌也不傻,他定能讀懂姬忽這話背後的意圖。
羞恥再度縈繞了心頭。
洛雲姝不由越過姬忽的背影,看向他對面的玄袍公子。
正巧,姬君凌也在看她。
他仍舊冷著臉,目光里沒什麼情緒和起伏,仿佛沒在看什麼,只是隨意望著這一處,但洛雲姝心知肚明,姬君凌他是有意在看著她。
他似乎還挑了下眉梢。
只對視了一眼,洛雲姝就感覺被他攥住了肩揉弄,他的目光冷淡卻咄咄逼人,像極那夜抵著她的灼意,意識到又想歪,洛雲姝轉過身。
剛一轉身,又生出惱意來。
她有心虛的必要麼?
她是受了蠱毒影響生出幻覺,才會將姬君凌認作姬忽,與之親密。又不是有意引誘他的長子。
況且姬君凌當時清醒。
即便誤以為是她想與他一夜春風,可他自幼受世家禮教訓導,難道不知不該染指父親前妻麼?
若他恪守倫理,該自責的人是他。若他不在意,她又何需心虛……
洛雲姝心裡又明朗了,甚至覺得沒必要再關注姬忽和姬君凌的談話,橫豎不管姬忽是不是察覺她和姬君凌的事,在她這裡,她都問心無愧。
哪怕姬忽鄙夷她竟饑渴到要和他的長子偷#039歡,她也可以嗆回去:「你的長子也沒恪守倫常!」
她的姿態又悠遊如林中孔雀,牽著七七和阿九離了梅花林。
後來半日,她半步不出門,姬君凌那邊也沒有任何異動,洛雲姝進一步說服自己,以姬君凌的態度看來,那夜他們沒做到最後一步。
至於勾勾舌頭、親親鎖骨、揉揉肩,也不過只是觸碰。說白了和碰到手沒兩樣,她是南疆人,熱情奔放,與人往來不拘小節,不必當回事。
這樣想,洛雲姝覺得她和姬君凌等於什麼都沒發生。
她徹底達成了自洽。
洛雲姝安然睡下。夜半,濯雲叫醒她:「郡主,那狸奴亂竄撞倒了罐子,您養的蟲子跑了!」
那蟲子身上帶著毒,常人觸碰會肌膚潰爛,且山莊人多口雜,若是鬧大了,她搞不好會被傳成「妖女」。
洛雲姝匆忙起身。
也不顧衣衫凌亂,草草裹上狐裘就出了雲山閣:「它跑哪了?」
見濯雲面露難色,洛雲姝心頭升起不妙的直覺,果真——
「去……長公子那了。」
真是麻煩。
第20章
020 像新婚夫妻
往姬君凌所住走去時,洛雲姝反覆回想白日得出的結論,重新變得道貌岸然,甚至反羞恥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