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平靜地將他指腹沾著的一點胭脂含入口中吻去。
洛雲姝餘光瞧得真切。
她愕然轉過臉,不敢相信地看著姬君凌,他神色淡淡,半垂的睫羽在眼底投下清冷陰影。
可他頂著這張冷然清俊的臉,吻走他指端屬於她的唇脂。放在旁人身上會顯輕挑的舉動,卻因他這清清冷冷的氣度不露半分狎昵。
怪……怪勾人的。
洛雲姝突然覺得嘴唇有些乾澀,不自覺就抿了抿。
姬君凌落下手,目光落在她輕抿的唇上:「有些干,是麼?」
洛雲姝頓了頓,身前一暗,姬君凌忽而傾身靠近,遮住她跟前的霞光,籠下曖昧陰影。
她仰起臉頰看著他。
對視時,她輕抿的唇微張,再一次抿了一下。
姬君凌朝她俯下身。
已快入夜了,又是在她的臥房,這樣的動作意味著什麼前兆,洛雲姝心裡無比清楚。
但……情蠱還沒發作。
她真的要打破自己這些日子克制畫下的那條線麼?
唇瓣即將相觸,洛雲姝倏地推開姬君凌朝內走去:「是有些干,我去喝杯茶潤一潤,時辰已不早,長公子再不下山可就要行夜路了。」
剛觸及的袖擺從手中溜走,姬君凌垂目看著手心。
將她拉入懷裡不是沒可能。
但他最終克制住了。
只慢道:「既如此,幾日後情蠱發作時,晚輩再來。」
這話里調侃之意十足。
洛雲姝端起茶杯飲了一通,「砰」一下重重擱下。
平淡的腔調當真刺耳,但也比今日打破界限好。等解蠱那日,她總有法子讓他不那麼遊刃有餘。
然而翌日,洛雲姝犯愁了。
太子召內侍傳話,稱太孫的毒遲遲不接屬實不安,懇求她三日後入太子府為小太孫解毒。
可情蠱再有七日發作。
此行需半月,她人在太子府,怎麼和姬君凌解蠱?
若是同太子說有要事在身寬限個一兩日到可,但七日屬實拖延太久,太子不見得是她能得罪起的人。
洛雲姝托人給姬君凌傳話讓他來想辦法同太子說說。
他卻只捎來一句話。
「太醫已查知天山蓮葉可解毒。事關九弟,不宜拖延。您放心前去,屆時我自會找您。」
洛雲姝眼前一黑。
難不成他是打算同她背著人在太子府里偷情麼?
再回想昨日被她推開之前姬君凌的話,心裡竄出個猜測,他不會早知道太子急於解毒才順勢而為吧?
「他真是瘋了……」
-
懷著既忐忑又好奇的心思,洛雲姝在翌日安頓好山莊事宜,吩咐亭松等人照顧好阿九,在姬君凌及太子府的人護送下來到上京。
她的郡主之名只是虛名,因著先太后的恩寵而來,此番入京也無需進宮請安,徑直入了太子府中。
太子裴玄雖入主東宮,膝下亦有一個三歲幼子,但年方及冠,比姬君凌還小一歲,因生母早逝自幼被王皇后養在膝下,不算得寵,因皇長子病逝才得以入主東宮。
這樣的經歷塑就太子沉穩周全、平易近人的性情,除去依皇室習慣,要求洛雲姝解毒期間待在太子府,未做其餘要求,亦不干涉解毒。
姬君凌與太子有幾分交情,因而全程護送洛雲姝。
前去小太孫所居春陽殿的路上需經過一處園子,洛雲姝走在後方,漫不經心地欣賞太子府景致。
姬君凌和太子在前方,寒暄幾句,太子笑道:「上回子御入宮時,母后還稱你年後便二十有一,也該考慮成家立業,不知子御屬意哪家貴女,可需母后從中周旋?」
世家之中多有聯姻,王皇后與姬君凌亦算表親,過問他親事在情理之中,當然,這其中也有利益考量。王氏強盛,但太子苦於皇后的強勢,因而內心並不願王姬兩族聯姻,此番也只是象徵性傳達王皇后的吩咐。
往日對這種話題,姬君凌只一句平淡的不急帶過。
此次卻沒有,他步子慢了下來,側身朝後方平靜望過去。
太子亦停了下來,順著他視線所及處看到姿態端方,目光懶散的洛雲姝,頓時會意:「子御的意思是,讓郡主幫著多加留意?」
沒想到二人關係倒和睦。
洛雲姝不喜與人打交道,本神遊太虛,突然被提及,並不知道太子和姬君凌適才說了什麼。
便只似是而非地莞爾一笑。
姿態自若,仿佛並不覺得太子的提議有何不妥。
若她當真如傳聞所說的與他相處和睦,即便她與他的父親和離,替他留意親事亦並無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