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身處一方陌生寢居。
剛要起身,一個面生的侍婢上前道:「郡主可有何不適?」
「我……」
洛雲姝思緒尚還遲滯,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凝著侍婢的衣裙發愣。
這不是太子府侍婢所穿的裙衫,所以她是在哪裡?
顧不得這麼多,洛雲姝低頭查看了身上一番,所幸沒受任何傷,唯獨喉嚨被煙燻得有些干疼。
她回憶著暈倒前的事,腦中浮現一個闖入火海中的玄色身影。
是姬君凌……?
還是她難受出現了幻覺。
正是茫茫然時,聽到身側侍婢朝外見禮:「長公子。」
姬君凌從屏後繞了過來,神色自若,清冷的眸光在落到她身上時柔和一瞬,又很快壓了下去。
「還好麼?」
洛雲姝撐起身子坐起:「這是哪裡……長公子又怎麼會在這裡?」
沙啞的嗓音聽得姬君凌眉心微蹙,吩咐侍婢去倒水,這才在榻邊坐了下來,頓了下才開口。
「是我在太子府附近的居所。」
他只答了這個問題,洛雲姝腦子本就不怎麼清醒,聽聞他如此說自然想歪了:「太子府燒沒了?」
剛醒過來的她神情懵然,與平日的慵懶截然不同。姬君凌眸光微動,薄唇唇角一個細微弧度稍縱即逝。
「熏傻了?」
「……」洛雲姝一時沒接話,這時候的姬君凌實在有些怪。
往日他都會在冷淡中夾帶幾絲戲謔,尊稱她為「您」,用極盡敬重又冷淡正經的態度不動聲色地挑釁。
眼下他一連說了三句話都沒帶半個「您」,少了些距離。
她把話繞回去:「你的意思是太子府沒燒毀……那我為何會在你這?」
姬君凌半垂著睫,一副清冷姿態,仍舊沒答這一句。
因為他也不知道為何。
外間有人傳話稱太子過來了。他起身淡道:「采月與其餘侍婢被人在茶水中下了藥,失火並非巧合。
「但你先休息,餘事不必管。」
這回非但沒稱「您」,還用了「你」,刻意的敬重蕩然無存。
洛雲姝越發覺得不真實,疑心是他們之中有誰被火給熏糊塗了,隨之想起昏過去前驚險的一幕。
她忙叫住他:「姬君凌……」
往常她總是故意拉遠距離,客氣地稱他為「長公子」。
除去在見不得光的暗#039合中失控或被撩撥得難忍時會喚名字。
及昨夜被困火海中看到他時。
姬君凌冷然的背影溫和些微,低聲問道:「怎麼了?」
洛雲姝回想著昨夜的事,並沒留意她自己對他的稱謂,默了默,不確定地問道:「昨夜走水時,是不是你救了我。那個人的身形有些……像你?」
問話時,她的目光落在姬君凌的後背,依稀記得腦海中殘存著橫樑掉下來壓到姬君凌的片段。
如今他也不像受傷的樣子。
她不禁懷疑那些模糊的片段是真是假。萬一只是幻覺,這樣問豈不像是她無措之際想到了他?
仿佛她很依賴他一樣。
她拉著慵懶的強調,似是閒聊般隨意道:「只是有點像,雖說長公子重情重義,若是在場也必定會捨身救人。但你畢竟是臣子,怎麼會大半夜出現在太子府中?不過那侍從倒恪盡職守,不顧自身安危就衝進來救人……」
不顧自身安危。
盤旋姬君凌心頭一夜的困惑再度湧上眉心,他垂睫斂下眼底的情緒,答非所問:「您先好好休息。」
高挑的身影消失在門後。
侍婢退下後,洛雲姝揉著一團亂絮的腦袋,試圖理一理思緒,室內太悶,她想推開窗透氣。
剛推窗,撞見鬼鬼祟祟的少年。
洛雲姝認得他:「杜羽。」
杜羽受寵若驚:「郡主居然能記得小的名字!」又忙解釋:「是長公子命小的在周圍候著以防萬一。」
他閃身要躍上房梁迴避,被洛雲姝叫住,她遲疑須臾,問道:「我怎麼會在長公子的別居里,太子府那邊如何了?昨夜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連好幾個問題,杜羽有些應接不暇,回憶起昨夜。
「昨夜長公子聽太子府的眼線報信,稱您要用給太孫的草藥出了些小岔子,要比平日多花幾個時辰。不過長公子去太子府是用的其他藉口……」
說到這,少年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