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不大高興地攢起。
姬君凌在軍中發號施令慣了,今又身居高位,說話不免帶了上位者不容置疑的氣勢,但這樣不適合用於家人,尤其敬重之人。
他語氣稍緩:「您若有意,晚輩讓季城尋些德行兼備的郎君。」
「德行兼備……」
她是來找樂子,不是找夫子。洛雲姝快笑出聲了。
不想再和姬君凌待下去,即便他如今忘記了,但她可沒忘。和曾經耳鬢廝磨抵死纏綿的人共處一室,還要受他以長輩之禮相敬……
怎麼比給他下蠱前還羞恥?
洛雲姝攥緊手裡帕子。
她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找藉口離開洛川,可一想到要舟車勞頓就發愁……算了,還是回山莊窩著。橫豎姬君凌也不常去那裡。
離他遠點就沒事了。
洛雲姝支著幾案起身。
「那我先走了,若有合適的人,長公子送去山莊就好。」
說完就要起身離開。
方飲過不少酒,姬君凌突然出現又嚇得她心不在焉,起身時踩到了裙角,洛雲姝面色一變。
「當心。」
原本不至於摔倒,只是驚到了,但姬君凌有力的手將她一把拉過去,這下好,洛雲姝徹底站不穩了。
他手臂一展,圈住她腰間。
時隔幾年,本以為對彼此已足夠陌生,乍一落入熟悉又陌生的懷抱,曾纏綿幾百個日夜的記憶支配了軀體,洛雲姝幾乎下意識抬手扶住青年的勁腰,姬君凌亦不假思索地伸手按住她柔軟的腰肢,將她扣向自己。
身體相貼,彼此都有了極細微但不足以察覺的反應。
姬君凌手不由扣緊了。
洛雲姝恍了恍神,極快地醒過神,道貌岸然地從他懷中退出,自若笑道:「謝長公子攙扶。」
說完一溜煙出了門。
姬君凌亦很快回過神,幾年邊關生活讓他足夠冷靜,更不會在意這些瑣碎禮節,因而並不把方才的變故當作逾越男女之間禮節的象徵。方要離去,見幾案邊落了個物件。
是一方雪色帕子。
帕子是女子貼身物件,不應隨意觸碰,但姬君凌直到俯身拾起才想到不合適,帕子被攥得皺巴巴的,女子手心的溫度和濕意還殘存帕子裡。
原來她在緊張。
他當真有這樣可怕?
潮色柔軟的觸感如貓兒的小舌,舔舐過粗糲手心。
方才姬君凌無視的燥意從軟帕中鑽出,竟讓他腹部發緊。
身為一個成年男子,姬君凌自然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這是從未有過的反應。
他攥緊帕子,快步出了門。
樓外微風拂吹散燥意。方才一直在外留意的趙闖鬆了口氣,為杜絕他舊情復燃,道:「子御真有孝心,我倒認識與郡主年歲相當的郎君,品行端方,能文能武,因是寒門出身沒有高門子弟的傲氣,更不必考慮嫁娶……」
姬君凌回過頭,夜色中,趙闖似乎看到好友眼底一抹晦暗,如一道發涼的劍光落在他身上。
冷徹的聲音讓盛夏的夜風都變得發寒:「你是在給我找後爹?」
好友偶爾開玩笑,但開起玩笑比冷言冷語還瘮人。
趙闖識趣地閉上嘴。
-
洛雲姝走後,姬君凌和趙闖回酒肆繼續飲酒順道敘舊。
深夜,二人分道揚鑣。
少主歸來,下人備水沐浴。姬君凌雖是世家公子,卻並不驕矜,在軍中時無論寒暑皆沐冷水。
但府上備的是熱水。
熱氣融不化年輕權臣周身的清冷,姬君凌靠在池邊閉目養神。滾去數月忙於公事,他已許久不曾休息。
倦怠隨困意湧上。
溫水擁擠到胸口,身體似有了記憶,白日琴樓中女子柔軟身體貼上來時的觸感倏然鮮活。
意味的燥意被熱水放大。
姬君凌倏然睜眼。
他垂眼,漠然看著水下赤紅喧囂的異樣,冷冽的劍眉微蹙起。「嘩啦」,水聲響動,姬君凌起身穿衣。
手拿起衣物時,不慎弄掉換下的衣袍,一片柔軟的帕子落在手裡,帕子上的餘溫和潮濕已散,但落在姬君凌手中,身上越發昂揚。
鳳眸中掠過一抹幽暗。
眼前浮現一雙慌亂無措又暗藏著不服氣的秀目,矜冷的世家長公子鳳目微眯,露出侵略本性。
姬君凌一手撐著牆面,另一手握住那雙帕子,如握住一雙柔荑。
柔荑的主人桃花目無措地看他,連連後退:「不行……」
他按住她的手握住。
「別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