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老闆娘:「你說茅台這麼貴,她是不是得賠給我們——哦不,是賠給老闆娘你。」
蘇春煙坐在包間裡,從許昌和宋嬈背影的縫隙里看著這場鬧劇。
佝僂的老闆娘身形在一群學生里顯得格外嬌小,她十分拘束地說道:「這位同學也許不是故意的,我們可以看看監控......」
quot看看監控?老闆娘我們一會兒可還得回去啊,這大晚上的鬧到局子裡去不好吧,你還做不做生意了?而且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這瓶酒我們可一口沒喝,誰TM的願意付錢?她要是不賠這錢難道老闆娘你自己兜著?quot
說著說著,許昌盡在把握中地笑起來:「唉,說起來,老闆娘你給我們算算總共花了多少錢——這瓶酒麼,就單列出來吧。」
老闆娘把計算器反覆按了不下十遍,這才拿著帳單有些猶豫地看著幾人:「飯菜總共是二百五十三元,這瓶茅台是一千九百八。」
許昌又笑了笑:「喲,這酒這麼貴呢,老闆娘你可不能自己兜著吧?」
老闆娘沒了聲,看救命稻草一樣看著付而秋。
付而秋還是沒說話,老闆娘嚅嚅道:「這酒進價貴,我按原價給你算個八折吧,你拿一千五就可以了。」
宋嬈也沒說話,但是她的神情里多有倨傲,抱手凝視著付而秋。
蘇春煙看向宋嬈的手腕,那上面掛著一支黃色的愛彼皇家橡樹離岸型手錶,雖然模樣像是小天才電話手錶,但是蘇春煙知道它官網的標價是三十四萬人民幣,那是宋嬈爸爸去年送她的生日禮物。
蘇春煙又看向老闆娘,許是幹活的原因,老闆娘穿了件灰黑的外套,那上面被油污調料浸染得深淺不一,透露出生活的掙扎與艱辛。
許昌又靠近了付而秋幾許:「喲,付學霸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兜里沒錢不好意思開口了?我看你拿著手機,不如打個電話借點?或者實在找不到人也沒關係,來來來,寫個借條叫聲許哥我借你。」
玩得好的這圈裡,許昌的家境算是很一般的,即便如此,他腳上蹬著的也是耐克新款運動鞋。當他朝付而秋靠近時,腳與付而秋的腳不過幾步距離,和耐克清晰的標牌不同,付而秋腳上的是一雙沒有任何標牌的陳舊運動鞋,雖然洗得乾淨,但仍擋不住它的老舊氣息:鞋帶被曬得發黃、鞋底被磨得深淺不一,鞋面上裝飾的漆面掉得坑坑窪窪。
蘇春煙移開視線,落到付而秋的衣袖上。今天不是規定必須穿校服的日子,但她仍穿著一中的校服,外套被她脫下拿在手中,寬大的短袖有些空蕩蕩地掛在她的臂間,蘇春煙注意到她短袖的末尾處裂開了線。
蘇春煙忽然覺得特別地沒有意思。
陷害的宋嬈沒有意思,找茬的許昌沒有意思,傻乎乎只知道跟著做的楊羽瑕沒有意思,坐在裡面看著這場鬧劇的自己也沒有意思。
得了勢的許昌咄咄逼人,將付而秋又逼下了幾步台階:「老闆這裡紙筆都正好呢,付學霸不來寫一個?」
付而秋還是那副模樣,似乎再大的事也在她面前激不起多少波瀾。她朝下退的時候,視線微微抬起,和包間裡的蘇春煙短暫相對。
明明知道她的角度大概率看不見自己,蘇春煙還是產生了一種目光相觸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