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將它們都殺乾淨了,很乾淨,以後都不會再出現了。]
他殺這麼多妖做什麼?
隨後的幾行字信中三言兩語中透露著對各種謀劃做局,每一步都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愉悅,以及最終大鍘落下,嗜殺的殘忍和痛快,和前兩封截然不像一個人。
信封最後,沈遲落筆,
[師父,想見你,迫不及待。]
[不過,你會不會發現什麼?]
裴枕心一驚,然而沈遲留下戛然而止的話後,便再沒有下文了,這是最後一頁。
拆開第四封信,上面的話語十分簡潔,幾乎只到重要時刻才記錄寥寥幾語,比如:
[元華三十三年冬,夜,殺宿難,扒其筋骨,挖其心臟。]
[師父,你會覺得我殘忍嗎?可是,味道確實不錯呢。]
第五封和第六封亦是如此。
將信紙拿起的時候,裴枕發現匣子裡還有厚厚的一沓紙,疊好了墊在底下,裴枕剛要將那些紙拿出來......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裴枕手一抖,信紙差點掉落在地上。
誰來了?
是沈遲嗎?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他還沒看完……
腳步聲隔著一道屏風由遠及近,敲在裴枕的心上,有人來了,他慌亂的視線到處掃,尋找能藏身的地方。
......
夕陽夕下,他們居住的宅院離窩棚有一段距離,沈遲從外頭回來,臉上有汗,掛在小麥色的皮膚上。
沈遲踏入房間,抓了桌上的一壺水,喝了幾口,水順著他的脖頸流入衣領,沈遲隨意一擦。
他鬆了松自己手腕上的骨鞭,一邊解一邊朝著裡間走去,身上出了汗,他打算換一身衣服再去找裴枕,而後腳步一頓。
他的視線往下,落在了屏風底下露出的一個東西,那是一雙鞋子。
沈遲的手抬起,撩起觸碰到頭的帘子,他站在外間和裡間的交界處,隔著一道屏風,沈遲看著他,沒有說話。
夕陽昏黃的光線透過窗戶照進來,沈遲身長玉立,在簾下投出一抹長長的影子,被拉長到門口,魚戲荷花的屏風上影影倬倬印出一個人影,低著頭,剪影出來的身形氣質宛若仙人,站在那裡,一眼就知道是誰。
看來,不用去找了。
來自投羅網了啊……
屏風後的裴枕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他有些焦慮地抿了抿唇。
這裡沒有能藏身的地方,要不乾脆出去好了。
該怎麼解釋,他趁沈遲不在的時候來他的房間?
如果來的人是沈遲,他就說,
哈哈,好巧,他恰好來找他,發現他不在就待了一會,結果這麼巧,一出去就碰到他了,他們真是有緣分。
語氣再詫異一點,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好點。
可是......裴枕擰著眉,難堪地看著他手裡的一堆凌亂的信紙。
那是還沒來得及整理好,沒來得及塞回去的幾封信,裴枕總覺得他下一秒就要進來了。
可是,信……他要怎麼解釋?
第92章
裴枕側耳聽外面的動靜, 卻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外面沒有一點聲音,那個人,該不會......已經走了吧?
裴枕拿捏不准, 但他是不會做貿然出去的蠢事的, 萬一正面撞上人豈不是尷尬?
偉大的河神想到了一個不會讓自己尷尬的辦法, 他閉上眼, 身上靈氣肆意, 絲絲縷縷的靈氣纏繞, 輕柔地將他包裹起來,不一會兒, 他的身體就變得透明了。
等會偷偷出去, 這樣就不會被發現了。
沈遲眼看著身影逐漸虛淡, 唇角勾起一抹笑。
師父,可藏好了。
那抹虛影即將消散在空中,肉眼無法看到, 沈遲終於動作,踏著步伐, 走入了房內,視線掃過, 齊整的床頭櫃。
看來沒有動。
那麼,是哪裡呢?
裴枕透明的身形隨著他的視線投到了床頭柜上一個漆紅色的梨花木盒,盒身比裝信紙的盒子要長一點。
那個裡面裝了什麼?裴枕疑惑。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從沈遲的房間裡退出來, 就見沈遲嘆了一口氣,然後他的手搭在了腰間黑色的束帶上,解開了。
「?」
「換個衣服。」沈遲面色如常。
噢,原來是回來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