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色的銅鏡呈現出來的影像很清晰,印出兩個人的模樣,沈遲在他後面,一隻手撐在他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捏著他的下巴,俯身貼在他耳邊,打量他鏡子中的容貌,與他視線交匯,道:
「師父,你看,你都瘦了。」
面前的銅鏡照出他光裸的肩膀,骨質清晰,裴枕的唇有些蒼白,鼻子挺立,一雙丹鳳眼冷冷地挑著看他。
沈遲饒有興致地盯著他銅鏡里的臉,不知在想些什麼,而後將他鬆開了。
沈遲離開了鏡子能照出來的區域,裴枕坐在椅子上注視著銅鏡,連半分動作都沒有。
沒過多久,門又開了,沈遲出現在了視野之中,左手拿著一個銅盆,上面掛著一個錦帕,右手拿著一個齒木,沈遲拿起齒木遞到他的唇邊,裴枕剛要接過,沈遲卻躲了一下,裴枕一撩眼皮,聽到沈遲道:
「師父,我來。」
沈遲抬起他的臉,在銅鏡前給他漱口,而後又取了水,讓他清口,拿銅盆遞到他的面前,讓他吐水。
裴枕擋著嘴吐水,沈遲痴迷地看著他,動作十分溫柔細緻,即便是木頭在他的齒間滑動,也到底沒有弄疼他。
裴枕垂眸看著沈遲為他做這些事情。
第109章
其實沈遲並沒有靈力全無, 施一個咒法給他潔面很快,根本不用這麼繁瑣。
何況,身為河神,他身上並不會糟污, 這本就是他捏造出來的一具凡人的身軀罷了。
不過……
裴枕垂眼, 再次接過沈遲遞來的水, 擋著嘴吐了水漱口。
雖然, 他的行宮裡沒有仙娥伺候, 卻並不妨礙他有什麼不習慣, 身為河神,受天地冊封, 理應受萬民敬仰朝拜, 他不習慣的......
只是沈遲這個人。
他不習慣,
他這樣對他罷了......
畢竟,這是愛人、道侶才會做的事情。
沈遲在他吐了水後,取來乾淨的濕帕, 擦了擦他的臉,裴枕的臉上沾了水, 襯得整個都柔和了一點。
沈遲的手背蹭了一下他的臉頰,俯身, 在他的臉上落下了一個吻,道:「師父,你真好看。」
裴枕的視線從鏡子裡划過, 落在柜子上,不看他,沈遲就又親了親他發紅的耳尖:
「師父,想吃你。」
裴枕:「......」
他的神情又恢復了冰冷, 吐出幾個字:「你給我滾。」
沈遲就真的聽他的話滾了。
不過也沒有滾多遠,他只是起身,在妝奩里拿起了一個梳子,然後繞到他的身後,對著鏡子給他梳頭。
沈遲撩起他的頭髮,濃黑順滑的髮絲穿過齒梳,一梳就梳開了,沒有一點打結的地方,沈遲全數挽起他的頭髮,視線往下,就看到了他纖細的脖頸,那上面印滿了潮濕曖昧的紅痕。
裴枕全身光裸,再沒有一點遮掩,沈遲的目光幽深,順著流暢白皙的脖頸之下,是身姿挺拔的薄背。
那裡青紫交加,上面布滿了齒印、掐痕,以及,他的吻痕。
師父的身上蓋滿了他的印章。
裴枕坐在凳子上,視線漫無焦點,就在這時,他的目光透過銅鏡,看向後面的人,一字一句重重道:「我要穿衣服。」
「師父,這裡只有我們兩人,何必呢?」沈遲放下他的頭髮,又慢條斯理地給他梳發。
隨後,沈遲怔住了。
沈遲放下梳子,摸上他的側臉,拇指捻去他眼尾的淚光,裴枕淚眼朦朧,眼眶通紅地偏過了臉避開他,有些清冷的倔強:
「給我一件衣服。」
三千年,他都向來是穿戴整齊的,即便一個人在他的行宮裡也沒有這樣過。
他不是身居高位,受人敬仰的河神了,被沈遲關在這裡,他如今被動到,這一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應他嗎?他是被關著,但連提要求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像雌獸一樣,匍匐在另一個雄性身下承歡已成事實,已經是奇恥大辱。
是他沒有教育好沈遲,作為承受的一方,
他,已經沒有尊嚴了。
裴枕濕紅的眼尾下垂,終於,聽到沈遲嘆息一聲,又用此前那種無可奈何、可以商量的語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