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大咧咧又不想事,只會偶爾覺得,和賀璽住在一起之後,她半夜被雷聲嚇醒的次數都減少了。
或者應該說,再也沒有過。
蘇愉從來沒有懷疑過原因,就像現在她錯愕的看著賀璽,眼睛裡滿是疑惑和難以置信。
又是一道閃電,橫截過白色的窗簾,閃在蘇愉的眼瞳里,她還在愣住,賀璽已經再次把她抱了過來。
「轟隆——」
「轟隆——」
又是兩道雷砸下,蘇愉深吸一口氣,終於開始聯想起他懷抱的這股熟悉感從何而來,她從賀璽的懷裡抬起頭,看到他一如既往冷硬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筆直的線。
但蘇愉卻似乎從這樣的冷硬中察覺到了溫柔。
令她詫異。
「有我在,不會有事。」賀璽語氣平靜卻篤定,正是他這樣的淡定給了蘇愉最大的底氣。
她下意識抓住他手腕。
這樣突如其來的天氣變化就像那閃電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外面很快安靜下來,雨也漸漸小了。
房間裡安靜得能聽到雨滴落在玻璃窗上的拍打聲。
蘇愉坐在沙發上,才後知後覺的覺得尷尬起來。
她是每次都主動往賀璽懷裡要抱嗎?那賀璽是什麼反應?因為她腦子不清醒也不好說她什麼,說不定他還會以為她每次說不記得是裝的。
蘇愉還在想要怎麼解釋她不是故意的,賀璽已經把洗好的草莓和葡萄放到她面前,他挑了個最大的,去掉草莓蒂,遞給蘇愉。
「挺甜的,嘗嘗。」賀璽看起來像並不在意這件事,也沒有蘇愉這麼尷尬。
蘇愉目光往下,看著這個又大又紅的草莓,突然問他:「你不吃嗎?」
賀璽只是很簡單的看著她,用平常的語氣說:「你先吃。」
簡單又日常的一句話,突然讓蘇愉心裡像打翻了汽水瓶,咕嚕咕嚕往外冒小泡泡。
蘇愉試圖想抓住這種異樣的感覺,但她連自己都不明白這是怎麼了。
蘇愉剛剛確實被嚇得口渴,於是她接過這個草莓,塞進嘴裡,第一口咬下甜得她滿腔香氣,夾雜著一點酸正好,她還沒咽下去,旁邊賀璽又挑了個大的在摘蒂。
蘇愉接過,卻沒送到嘴邊。
她猶豫了很久,才小聲對賀璽說:「謝謝。」
不管怎麼樣,她都
要對賀璽說這句謝謝才行。
和他結婚之後,蘇愉一直都覺得她失去了可以依靠的人,不管是以前她可以依靠的父母還是朋友,組成一個新的家庭似乎就代表了她從這些獨立出去,結婚兩年裡她總認為自己是孤獨無依的。
就像她時常會想,配偶成為了自己以後的第一順位,她究竟憑什麼要和一個才認識這麼短時間的人建立起親密關係呢?他到底是為什麼可以值得她信任?
他們不像真正的親人,有所謂血緣的羈絆,也沒有像別人那樣相知相愛,他們只是被一張所謂的結婚證捆綁在了一起。
這一刻蘇愉才猛然發現,從來都不是的,不是她想的那樣。
賀璽有成為她的依靠。
只是她從來都不知道。
賀璽沒有太大的反應,他平淡的抬眼,反而問:「謝什麼?」
他想來的從來不是她的一句「謝謝」。
蘇愉不知道說什麼好,於是只能笑了下。
「我留下吧。」賀璽主動說。
「可是——」蘇愉話到嘴邊又停住。
不為別的,她其實是心疼錢。
兩千塊一間的房子,開了兩間,另一間空著沒人住那不是浪費了嗎,本來錢花了也就花了,最多心疼一下,但白花了就真的讓人難受。
可以住貴了但不能買了不住!
但顯然變化不定的天氣更讓蘇愉憂心。
兩者權衡,還是要做出取捨。
她往嘴裡又塞了一個草莓,含糊不清地點頭答應。
但蘇愉卻說什麼也睡不著了。
她躺在床的一邊,賀璽就半坐在另一邊,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同床共枕過很多次,蘇愉此時卻緊張得全身血液都失控,僅一張床的距離,他氣息沉得猛烈,有一種占據掉整個房間的荷爾蒙的氣息,蘇愉聽到自己心「怦怦」在跳,手指尖已經被自己掐得慘白。
蘇愉這時候好想給金金打個電話,但賀璽在這裡,這個電話暫時也打不出去。
蘇愉只好按捺住這種心情。
反正也睡不著,蘇愉往上挪了挪,問:「你後背的傷還會疼嗎?」
蘇愉眨了眨眼,問得很認真。
賀璽轉頭看過來,床頭燈照出暗光,他眼裡神色不明,回答說:「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