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瞄一眼男人,很好,還在睡。
南山輕手輕腳走進屋裡,慢吞吞挪蹭到梳妝檯前,開始專心致志地扒拉她那堆武器。
玄鐵肯定不行,還沒打磨成兵器,刀也不太好,不知道什麼做的那麼沉,她根本拿不動,匕首……匕首倒是合適。
她眼睛一亮,剛要取出來,身後便傳來涼涼的聲音:「那些東西,都是要靈力催動才可用的,你一個凡人,確定自己用得來?」
南山手一抖,發出撕拉的聲響,但很快鎮定回頭,一臉討好道:「我沒打算自己用,就是想著第一次和您見面,怎麼著也該送您點禮物,所以才想仔細挑選。」
「是嗎?」男人似笑非笑。
事情到了這一步,也沒什麼可偽裝的了,南山不再廢話,丟下乾坤袋往前一步:「您是不是在我身上下了什麼東西?」
男人眼皮一挑,無聲看她。
南山的心沉了沉:「還真下了?」
「近的還是遠的?」男人反問。
南山起初沒明白他的意思,反應過來後倒抽一口冷氣:「你以前也給我下過毒?!」
「不是毒,是我族特有的一種術法,叫魂引,」男人掃了她一眼,「凡人脆弱難養,縱然有靈力護身,誰也不敢擔保你能平安長到我來接你那一天,不給你下點東西,如何在你危險的時候及時回來救你?這不,雪原之上不就用上了。」
南山嘴唇張了又張,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那不提之前的事,你今天對我做了什麼?」
「我能對你做什麼?」男人失笑,屋內華美的擺設黯然失色,「不過是請你喝了一杯茶而已。」
南山倏然抬頭,正怔怔盯著他時,男人手指一勾,她便輕飄飄地落在了他眼前。男人抬手去捋她的袖子,她當即就要掙扎,卻在看到胳膊上的黑線後愣了愣:「這是什麼?」
「催心之毒,此毒種在心上,避無可避,」男人握住她的胳膊,片刻之後鬆開,黑線已經消失了,「我勸你最好不要再泄密,直接的、委婉的心思也半點不要有,待閻岳回來之後解除追蹤術,老老實實跟我離開,否則黑線再起,神仙難救。」
不能把自己被脅迫的事說出去,跟等死有什麼區別?
男人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自帶三分笑意的眼眸愈發明亮:「多少還是有些區別的,比如你選擇說出去,那便立即會死,若是不說……也許我認識的那個人,只是想瞧瞧長了天生靈骨的女子是什麼樣,並不打算要你的命呢。」
「……你說這種話,你自己信嗎?」南山無語。
男人一臉無辜:「至少可以再苟活一段時間吧。」
他說得有理,多活一天,就多一天的希望,總比立刻死了強。南山默默和男人對視,不得不承認自己不是他的對手,至少他現在三言兩語之下,她已經放棄了向他人求救。
寢房裡短暫地靜了下來,南山像只被困的小獸一般,板著臉坐在梳妝檯前。
男人今日帶不走她,便沒打算多逗留,正要離開時,南山突然叫住他。
「喂,你叫什麼名字?」她問。
男人有些驚訝地看向她。
「……都未婚夫了,總得知道你是什麼人吧。」南山故作鎮定。
男人與她對視片刻,淺笑:「溪淵,溪水的溪,深淵的淵,你可以叫我溪淵哥哥。」
「又溪又淵的,你五行缺水啊……」南山膽大地嘀咕一句。
男人卻只是笑笑,一個閃身便憑空消失了。
南山眨了眨眼,故意在梳妝檯前多坐了會兒,確定他真的走了之後,才從乾坤袋裡掏出一把匕首……剛才那男人說,這些法器要用靈力催動,她現在既然無法向其他人求助,那自己修出靈力來不就好了,反正她天生靈骨,修煉對她而言應該易如反掌。
南山心中有了打算,默默握緊了匕首。
雖說這個叫溪淵的男人,也勉強算得上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救命恩人也得分什麼樣的救命恩人,她又不傻,同樣是衝著她的靈骨來的,仙人伯伯是真心想結親,也是真心想救她,而溪淵這種,救她也只是為了要她的命。
既然決定把豬養肥了再殺,那就別怪豬崽子也會反抗。
她!絕不手軟!
南山在心底放了一堆狠話,隨即又哀嚎一聲撲倒在梳妝檯上。
「說得容易,我連個匕首都不會用,又怎麼不手軟啊!」
溪淵走了,一連幾日都沒有再出現,顯然是在閻岳回來之前不打算現身了。可南山的心情卻沒有輕鬆多少,好幾次做夢都夢見他噙著笑與自己對視的畫面,漂亮的臉蛋愣是生出幾分詭譎。
她近日一直悶悶不樂,還不敢在人前表露半分,只因她發現自己一旦有點表露的意思,胳膊上就會浮現淺淺的黑線,而且她每動一下心思,黑線就會出現一次,雖然很快就消失,但也夠嚇人的。好在這毒似乎也只作用於保密,至少她在思考怎麼擺脫溪淵時,黑線沒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