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提起東夷,南山想起靈曄曾說過,她家院子裡殘留了三股氣息,一股是仙人阿爹留下的,另外兩股的其中一個,就是東夷的氣息。
「喂,喂!」小孩見她不說話,直接抬高了聲音。
南山回神:「幹嘛?」
「我跟你說話呢,你發什麼呆?」小孩皺眉,疑惑又警惕,「你不會是個傻子吧?」
「我是個傻子,霽月仙君就不娶了?」南山隨口反問。
小孩不高興了:「當然不會,仙君可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
廢話,他看上的是她的靈骨,又不是她的人,傻不傻的當然沒有任何影響。南山輕哼一聲,突然朝小孩伸出手:「我叫南山,壽比南山的南山,你叫什麼?」
小孩嫌棄地拍了一下她的手,沒有握手言好的意思:「我叫守心,是霽月仙君座下童子。」
「童子啊,」南山驚嘆,「聽起來很厲害。」
守心雖然沒禮貌,卻足夠單純,聞言立刻翹起了不存在的尾巴:「那是,東夷子民有萬數,不是誰都有資格做仙君座下童子的。」
「你老是說東夷東夷的,東夷到底是什麼地方?」南山不經意地問,「看你剛才還特意把東夷和凡間區分開,難道東夷不在凡間?東夷的子民不是凡人?」
守心呃了一聲,遲遲沒有回答。
「算了算了別說了,一看你就不知道。」南山大度表示。
守心不樂意了:「誰說我不知道,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這個愚蠢的凡人解釋罷了!」
「不知道就直說,又不丟人,少給自己找藉口。」南山面露嫌棄。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東夷在凡間盡頭,雖然也屬於凡間,卻是獨立存在,更像是你們常說的世外桃源,東夷的子民一生不出東夷、也不與外人聯姻,死後就算過了陰陽河,也會再次投胎到東夷。」守心本來還在因為她的質疑生氣,說著說著優越感橫生,「我們東夷子民雖也是凡人,卻是受神寵愛的凡人,跟你們這種低劣的凡人可不一樣。」
「那你們還真是高貴呢,」南山撇撇嘴,光明正大地嘀咕給他聽,「說得好聽,還不跟外人聯姻,那不跟外人聯姻,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守心輕哼:「我說的是子民不與外人聯姻,霽月仙君是神,是庇護東夷的守護神,他怎麼能一樣。」
南山眼眸微動,正要再激他說點有用的訊息,守心卻面色一冷:「霽月仙君是東夷子民心中至高無上的存在,你若敢言語輕薄,我便殺了你。」
他長得奶呼呼的,可突然冷臉,還真有點氣勢逼人的意思。
南山把輕薄的話咽回肚子裡,故作無事地看他一眼:「你怎麼會這麼想?霽月仙君一聽就是很厲害的人,我哪敢輕薄他啊。」
「你最好是。」守心白了她一眼,逼人的氣勢消失了。
南山默默鬆了口氣,跳下床這裡摸摸那裡看看,最後走到床邊,看似隨意地推開窗子。窗外安靜明亮,與她睡前沒有任何區別。
……所以她是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這個時辰,還是只打了會兒盹?南山遲疑一瞬,倒沒有太糾結這個,而是走到桌前,伸手戳了戳擺在上面的龍鳳燭。
龍鳳燭完好如初,顯然沒有點亮過。
「所以,這裡是霽月仙君的洞府?」她好奇地問。
守心挺直腰杆:「當然不是,這裡是霽月仙君的神廟後院,這間屋子是他小時候的臥房,他塑了金身後,便沒再住這裡了。」
「那他住哪去了?」南山立刻問。
守心板起臉:「霽月仙君循天命而生,我一個小小童子怎麼隨意揣測他的行蹤。」
「哦,你不知道。」南山悠悠拆穿。
守心的嘴張開閉上好幾次,最後輕哼一聲不理她了。
南山忍住笑,一臉擔憂地戳了戳他的腰,一邊戳一邊想這小子真是哪都肉呼呼的,跟二胖有一拼了。
被她戳了幾下後,守心煩了:「幹嘛?」
「沒事,我就是想問問,這裡好歹也是霽月仙君的故居,我住在這裡會不會不太合適啊?」
「是挺不合適的,我身為他座下唯一的童子,這輩子也就進來過兩次,你憑什麼一來就住下,」守心陰陽怪氣,活脫脫討打的臭小子,「可既然仙君吩咐了,我也只能讓你住了。」
南山客氣地笑笑,又好奇:「你說你進來過兩次,都什麼時候進來的?」
「……把你送進來的時候,和現在。」守心面無表情。
南山:「哦。」
屋子裡突然陷入沉默,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沒有說話。
許久,守心眯起眼睛:「你要是敢嘲笑我……」